一路上，任顾封说什么，沈锦姗都没有回答过。

她任他揉着手腕，任他给她抹去眼泪，任他给她披上他的披风，任他拉着她的手进到书房，就是没有与他说一句话。

顾封把她拉到软榻上坐着，又命人端来炭火，暖着屋内的空气，却没能暖了两人之间冰冻的氛围。

到最后，顾封也不知道应该再做些什么了。

看着沈锦姗静静坐着的样子，心脏好似被一只手重重揉捏着一般，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宁愿她与他发脾气，骂他，打他，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坐着，不理他。

她不应该是这般的，从前的她应当是灵动娇俏的。

他望着她那般的美好，好像一束阳光照进他本来只充满勾心斗角的阴暗的世界里。

他喜欢她来太子府，喜欢她总是跟在他身后，只是那时他不知应当如何回应这份爱，毕竟从未有人这么对过他。

不对，是现在也不知应当如何回应，要不然如何能把两人间的关系弄到这一步。

他心中真是恨透了自己，是不是所有在他身边的美好，最终都会凋敝。

还是不想二人之间就这般沉默下去，顾封走到沈锦姗身旁坐下，拉起她的手腕看了看，低声问道：“还疼不疼？”

沈锦姗不答。

顾封轻轻的摩挲了一下那发红的地方，对着门外道：“沉霖，去请太医来。”

“不用了。”沈锦姗终于开口，声音轻轻的，带着些许久未说话的沙哑。

她抽回自己的手，端正坐好。

“让太医来看看，嗯？”顾封也没有再强行拉过她的手，而是默默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耐心的与她商量道。

“真的不用了，只是有些发红罢了，过两日就好了。”沈锦姗回答。

顾封听着她平淡的话语，感觉她并未闹脾气，可是心中却越发的慌起来。

门外的沉霖等了许久，也未见里面再传来吩咐，于是大着胆子，战战兢兢的叩了两下门扉，开口询问道：“殿下？”

顾封许久未答。

直到沈锦姗推了推他，又说了一遍：“我真的不要太医。”

他才对着门外缓缓开口，“先不必去请了。”

沉霖识趣的没有再多说话。

“那我拿那红花油与你揉揉？”顾封心中愧疚，他知道沈锦姗这样的状态不对，便总想做些什么，可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不用，左右不过是红了一些，不至于。”沈锦姗说话的时候还对顾封勾唇笑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什么状态，或许是方才过于悲伤了，所以如今出奇的平静？

但是她心中总有一个想法。

既然明着违逆他不得，不如就先稳住他吧。

左右他现在总是说些心仪她的鬼话，不若就此，陪他好好演一出深情的大戏吧。

就算他从前所言都是真的，她最后也不过是那一只敝履罢了。

如今先哄他开心了，到时便趁着兵荒马乱，此生不复相见。

顾封不知她心中如此变化，还为她方才稍稍变化的表情有些许高兴，赶紧与她道歉道：

“方才是我没控制好力道，对不起。”

沈锦姗抬眸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眼中还是清冷。

现下想要迎合他，但又做不到，心中还是有些别扭。

顾封好不容易有些松弛的脸色，又因着她的反应紧绷起来。

“你莫与我置气了，可好？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依你。”顾封低声在她耳边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