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封极力的放轻自己的动作，翻了后墙进来沈府，没有让人发现自己。

没料到沈锦珊这么晚还醒着，他并没有注意床上之人的动作，所以沈锦珊轻声唤他名字时，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轻柔软糯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让他感觉周围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好像又被拉进那个虚幻的梦中，一碰，就会破。

那软糯的声音落在他的心上，蹭得他的心发软，但不知是因着胸口附近的伤口在发疼，还是心中某处在发疼。

他只能微微弯下些身躯，缓解那令人难以忽视的疼痛。

半晌，他才鼓起勇气，转过身子，借着月光望向那在床榻上，一脸防备的望着他的小女人。

他先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总是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让这一切在眼前消失。

再醒来时，他还坐在帝王冰冷的龙椅上，自己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个世界。

他无法形容自己看到她脸上毫无血色，僵硬冰冷的躺在紫宸殿时，他的心蜷起无法舒展的悲痛。

也不敢想这漫长的一生之中，若是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听不到她娇软的声音，他应该怎么活下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艰涩的声音，沙哑的回答了她。

然后就这么定定的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他知道她从一开始就记得前世的事情。

所以才一直坚持与他退婚，所以才……害怕他。

记得那些事情，她也一定在怨他，怪他，甚至恨他吧！

不对……

如若她还是怨他，也算是还对他有些感情，他从始至终，怕得都是她已经不再恨他，对他没有一丝感情。

顾封遥遥望着她瓷白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精致美丽，宛若他触碰不到的神只。

好像那日在梦竹轩，烛光混着月光，勇气混着酒意，说出那些不敢出口的话。

她那日也说了些，说了些他最不愿，最害怕听到的话。

——“顾封，我承认，我爱过你的，自作多情也好，一厢情愿也罢，我都承认。”

——“或许会有一个幸运的女子，教会你爱，也得到你的爱。”

——“但是，顾封，那个人不是我。”

——“你日后定会找到那个人的，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爱。”

——“顾封，我是真心的祝福你。”

或许前世今生，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所以爱他的人才总是受尽伤害，因为他伤心痛苦。

分明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深深爱上了她，但究竟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胸腔中喷薄汹涌的爱意，还是始终不敢面对？

他在心中更偏向于后者。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胆小鬼，一个迷茫在权势之中，保护不好自己心爱的人的胆小鬼。

学不会去爱人，也学不会面对失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最终，还是沈锦姗先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僵硬的沉默。

“我想……来看看你。”顾封微微向前挪动了一步，想要上前，离她近一些。

但又担心她更加害怕他，终究没有直接走到她的面前。

月光始终还是微弱的，顾封绕过门口的桌子，用火折子点亮了一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