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又儿深深的皱起了眉,低声道:“要不然的话,他会打死我的。”
这话一说,奚乐山和崔笑都觉得奇怪。
就从黎又儿的父亲小时候会给私塾先生送肉,让她去学点文化,这父亲就是个宠女儿的,干什么就要打死?
“怎么回事?”崔笑当下便道:“你有什么为难的,你可以告诉我们。就算是爹,也没有打死女儿的权力。”
黎又儿从来只在衙门里看见男人,如今看见一个和自己相同的姑娘,自然觉得亲切,有些话她在奚乐山面前不好启齿,但是觉得可以对崔笑说。
黎又儿道:“我哥哥要娶妻,看中了一户人家的姑娘,那姑娘家世好,所以要五十两银子的彩礼,若今天再不能凑齐彩礼,这婚事就黄了。”
崔笑就不明白了:“但这和你拿了赏金有什么关系?”
黎又儿又不能预知今天能得到一百两银子的赏银,她爹总不能一大早的把她赶出家门,说你今天不搞到五十两银子,就别回来了吧?
威胁也没有用,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来说,一天五十两,绝对弄不到。
把自己卖了都不行。
除非是花魁,不然没哪个姑娘值五十两。
黎又儿低声道:“我爹也给我找了户人家,找对方要了五十两彩礼。当时我哥在私塾读书,他让我去旁听,就是想着等我嫁人的时候,可以多要点彩礼。”
一个识文断字的姑娘,可比一个目不识丁只有一身力气的姑娘,能多要不少彩礼。
因为这样的女子在民间是稀缺的,物以稀为贵。
崔笑道:“是什么样的人家,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黎又儿摇了摇头:“是我们村里的一家富户,他儿子是傻的,这么大了吃饭还流口水。所以想找个身体好,有学问的,生一个健壮的孙子。”
黎又儿身上完全不见暴揍李四的气势,只是一个可怜的姑娘罢了。
奚乐山听着都生气。
“你爹也太过分了。”奚乐山忍不住道:“自己女儿这么能干,又好看,嫁给一个傻子,他怎么舍得的。”
黎又儿笑了一下:“谁叫我不值钱,不是儿子呢。我出生前,我爹就给我起了名字叫做又儿,他以为又是一个儿子。谁想到不是,是个女儿,要不是因有力气能干活儿,长大嫁人还可以换彩礼,他可能早就把我丢了吧。”
黎又儿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非常淡然,她接受这个事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所以能非常平静的面对。
但是崔笑和奚乐山都觉得不是滋味。
知道是一回事,见到是另一回事。
就算崔笑知道世上有那么多不平事,摆在面前依然叫人不不舒服。
黎又儿说:“刚才差役大哥还说我,一个姑娘家要自己注意点,就算力气大也不能遇着歹人随便往上冲,太危险了。我知道差役大哥是好心,但是他不知道,我若是没有这个笔赏银,就只能去死了。”
也许她本来已经决定以死抗争,李四的出现,让她重新有了生的希望。
奚乐山和崔笑都沉默了。
奚乐山沉默片刻,说:“这样吧,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替你去送一趟银子。有了银子,你爹就不会逼你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