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州汽车站,红墙绿瓦拱门,看起来就一个字:土!
门口停着一排红绿相间、长五六米的汽车,地面还算干净平整,不过从地上那些丝丝缝缝就可看出,这路有些年头了。
红风P30驶入甲州城市就引起了关注,城里的车辆很少,如同歌里唱的车马很慢,路上几乎见不到出租车在跑,偶尔嗒嗒嗒地喷着浓烟路过一辆拖拉机,对于全国第一的红风P30,简直不要太拉风。
有人骑着单车一直追到了汽车站,就为了欣赏这大家伙。
不过,围观者不是很多,只有二三十人。
他们盯着眼前油亮大气的车子,用充满拘谨的眼神往车里看,似乎要看穿到底是什么人开这车。
徐之来得很慢,过了二十多分钟才来。
他提前就到了甲州。
马景澄要在甲州待上不确定的天数,他那个项目需要甲州官方的支持。
车辆在徐之的指引下,很快离开了汽车站。
泛黄的色调,让人觉得这座城市没有任何的活力,也没有发展潜力。
如果攀州是一线城市,那么这里就是十八线城市。
这座城市给人的感觉,是腐烂和锈迹斑斑,这是一座腐朽生锈的城市,和陶铃街的那种古老清秀不同,在这里只能感觉到生锈,就连那汽车站都给人以坍塌生锈的感觉。
这里没有一座很高的建筑,也没有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场所。
唯有那老剧场让人感受得到丝丝的时尚气息,也仅仅是从厚重的门两边贴的海报上能够感觉得到。
汽车停在花溪剧场前面巨大的广场上。
广场上的人神色各异,背着帆布包的蓝衣青年盯着厚重墙上的票务信息,脖子都快仰断了;
短发白衬衫的女人,右肩跨个还算前卫的包包,往剧场右边海报看,一边走一边揣度高五米、宽三米海报上的格格;
海报下面,几张被撕去一角的白报处,一个双手揣在裤兜,腋下夹着一件青色的衣服,两只脚一前一后,靠在巨大的墙上;
墙角微微泛绿,明显,这栋巍峨厚实的戏院剧场设计不合理,没有考虑到排水问题,雨天雨水啪啪地落在台阶上,将墙角腐蚀,滋生了许多潮湿地方才会有的颜色;
细细数来,那剧场的台阶足足有十七八级,一对青年男女,从左往右,手插兜里,盯着自己的鞋子,一边交谈一边走,脸上的笑容和打在他们身上的阳光一样灿烂;
台阶下,卖东西的小贩周围围满了人,有人推着单车伸长脑袋往里看,已经骑着单车往外面走的青年,扭头朝着后面看去;
自行车不远处,白色衬衫,黑裤子的中年男人,双手背在身后,低头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
秃顶的肚腩汉子,将白衬衫放进绿色的裤子里,双手叉腰,扭头看着小贩周围的人;
单手插兜,左肩挎着背包的男子,穿着一件粉红色花纹的衬衫,拽拽地甩动着右手朝外走;
广场的边上,几个身着末代衣服的老人,坐在小板凳上相互交流;
P30轰隆隆地驶过去,停在广场中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花衣服的男子停下了潇洒的脚步,扭头看去,年龄的男女不再往前走,纷纷扭头,小贩周围的人缓慢朝着旁边移动脚步,汽车的人一把捏住刹车,抬头仰望票务信息的人艰难地扭着头,然后才慢慢转过身,老人们停下了交流,眯着眼朝广场中央看去,只有那背着手的人一直走到了对面阳光下,才扭头。
人们渐渐认真起来。
车门打开了,迎着安静的阳光,一只脚率先从车里伸了出来,人们看到了那黑而崭新的高跟皮鞋,接着是一双可以看见整个曲线的腿,以及鲜艳的图案,进而是一张精致白皙的脸。
有人扭头朝着西苑的巨大海报上看去,那高贵的格格,此刻仿佛变得遥远和陈旧了。
砰砰砰!!
关门声一下接着一下。
视觉的冲击和天差地别的感觉朝所有人袭来,他们内心的疑问不知一个‘他们是谁’。
稍觉自己时尚的青年男女,此时变得拘谨起来,就像CHANEL见到了爱马士,假名媛见到了真贵妇。
从车上跳下来的男女与这个时代的气息,格格不入。
以穿着标榜的人这时才感觉到,新衣胜旧衣、金装压泥装的差距。
这个城市太过于陈旧,就像生锈的栏杆一样,无论是P30还是眼前人,都给他们带来了冲击。
小声的讨论弥漫在人群里,陌生人之间见到更加陌生的东西时,也成了熟悉的陌生人,纷纷问出自己的疑问,寻找一个不知如何描述的着陆。
充分体现了‘陌生有距离’这个理论。
小陌生遇见大陌生,就会变成短暂的亲近。
任何行为无不是赚钱的戏码,在马景澄看来至少是这样,这么多年,他没学会什么,就思考了怎么搞钱。
由此,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没有真的碰过女人。
就那些短暂交流的片刻,他就知道赚钱的商业模式是什么,在他的那个是时代,人们通常称这种行为为:‘给彼此一个机会’!
印证‘陌生距离’最明了的事情就是去玩鬼屋。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才从剧院的角落出来。
他小跑着,还不忘专注地使劲儿吸着手里的半截烟,浪费可耻啊!
距离马景澄等人几步时,男人火速扔掉了手中的烟蒂,鼻子里呼出最后的烟雾,从垮掉的裤子里掏出干煸的烟盒,递给众人。
徐之不好驳他的面子,伸手接过来,他来到了马景澄身边,未敢用眼光瞧身旁苗条的大美女,咧着嘴露出有点黑的牙齿,小心地笑道:“抽杆烟,只是怕你吃不惯,乡音货!”
马景澄笑着将手放在他那布满老茧的手上,推回去:“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向来烟酒不沾,实在不好意思!”
男人无话了,只是笑着,笑容中透露着些许的尴尬和拘谨,慢慢将烟返回去,然后说道:“房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我这就带你们去!”
他尽量地说普通话,可还是夹杂着一股地方味。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口音,赶忙说道:“普通话说得不好,不要见怪!”
“不会!”马景澄赶忙笑着挥手否认。
西癸云本是一个语系,nl不分,sishi、cichi、zizhi等不分的大有人在,如果因为发音等东西嘲笑别人,那本身就比嘲笑更低级了。
有人喜欢以别人的口音来耻笑他人,将‘没教养’三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非人性丑恶面的缺点嘲讽别人,显示的是自己的优越感,自以为了不起,实则标榜的是自己的‘没教养’。
这三个字和‘高低级’一样,与技能和学历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至于人性有关,说句‘贱-人’一点都不冤枉这样的自我标榜者。
汽车在指引下,缓缓启动,朝着剧院后面开去。
男人引领着众人穿过一个小门,来到了住的地方。
剧院的后院,是住的地方,这儿也算是一个广场,西向,相较于东广场,这儿更加的热闹一些,买东西的人要多一点。
这栋楼,方方正正,棱角分明,一如前面楼的厚重,成块的巨石切成,石墩是大的、窗是大的、门是大的,犹如西方古代的王氏遗址,不过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属于混乱时期才有的建筑。
空旷的楼梯和走廊散发着一股低沉的气息。
来到三楼,男人不好意思地说:“房间少,最近戏院比较多人演戏,就委屈二位住这一间了!”
马景澄点头说没事儿,然后走进去。
白色的被单,巨大的床,各种摆设,尽管已经非常好了,可还是不能和崇羊那种酒店想比较,迎面散发的气息,透露着一股子的陌生感,让人从内心产生抗拒。
有人很在意这种抗拒,可马景澄没有那么在乎,似乎习以为常了。
男人交代了一些事情,才离开。
马景澄站在窗边,往下看去,房子南边的一角,太阳露出了半截,刚好照射在那儿卖东西的人身上。
老头二郎腿翘着,吧嗒吧嗒地吸烟,在其前面,一个清秀健康的少女,留着五黑短发,身穿不符合身份的杏色西服,西服已经皱巴巴了,大大地套在身上,脸色平静地等待着有人上前买东西。
在她的侧面,一个巨大的坛子,用布盖着,上面放以糠包,糠包上倒盖着漏斗,里面装着酒无疑了。
人群来来往往,吵闹声传了上来。
再远一点,是一条河,河对面有稀疏的房子,呈现锈迹斑斑的颜色。
张莘月似乎有点累,趴在了床上。
“睡一会!”马景澄扭头。
其脱去那颇具厚重感的黑色短靴,钻进了被窝。
咚咚咚!
徐之在外面敲门。
徐之在隔壁弄了一个会议室,用来交流,他自己则到外面去住。
“马长宁非常乐意我们在甲州投资,现在只等去甲楼台和癸境境长沟通了!”
进入会议室之后,徐之就给马景澄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几点?”马景澄希望将时间敲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