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爬过山吗?太行山、华山、黄山、武夷山……这些陡峭的山峰上即使是经过人工开发的地方也宛若直壁般难以攀爬,更何况是那些天然的险地?我敢肯定,没有一个普通人可以凭自己的力量从这样的一座山上走出去…… 天已经黑了,月光还算皎洁,但也只能照亮一步之遥的所在。阿遥站在山顶于寒风中瑟瑟发抖,放眼望去是一片黑暗,耳中是似哭嚎般的风声,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有点恐高的…… 玉大头,我恨你! 阿遥欲哭无泪的往悬崖下看了一眼,呼啸的狂风瞬间吹得她发丝飞扬。再往后面看去,很好,这条路不是垂直的,看上去起码有75°角呢……她直接跳下去算了! 凭她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阿遥怀抱着最后一点期望,大喊了一句—— “有人吗——” 这句话的尾音绵延了许久,天地之间未有任何回应,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只听—— “嗷呜——” 系统你大爷的……这是狼…… “跟我有什么关系?”系统说道。 阿遥无处发泄的火气顿时找到了出气口:“我死了你也不好过!” “我为什么会不好过?再找个玩家就是了。” ……算你狠。 阿遥深吸了一口气,你别说这山上的空气还挺好的……与其坐在这等死还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她掰了一根树枝当拐杖,视死如归的沿着那条陡峭的山路向山下走去。说是走,实际上她几乎是一手抓着山壁上的杂草在往下爬,掌心粘腻的触感分不清是汗还是血,带刺的植物划得她暴露在外的皮肤尽是刺痛,但比起对脚下万丈深渊的恐惧,这点疼已经不算什么了…… 体力的流失比想象中还要快,而时间过得却要慢得多,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爬了很久了,但实际上也只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阿遥向下瞥了一眼,自己脚下的深渊似乎没有缩短一点距离,突然眼前一阵眩晕,一瞬的失力使她猝不及防跌落下去—— “啊——” 失重感顿时将她包围,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咙,紧紧闭眼之际却无疼痛传来,身体竟是落入一个怀抱之中,那人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带起微微的酥痒。一阵旋转之后,尘埃落定,她睁开了眼睛—— 月光洒落在近在咫尺的面容上,那双眼中仿佛盛着盈盈的水光,更比月色温柔。 她真美……阿遥心中不禁赞叹,她微微一笑:“多谢姑娘相救。” 身下的手臂一瞬僵硬,那人语带无奈:“……吾不是女子。” 阿遥一愣,手一抬便摸上了“她”的胸—— 这不是尴尬了吗这不是…… …… 被救命恩人带下了山,这荒郊野外的,两人只能在山脚的树林中休息一晚。透过火堆发出的火红光华,阿遥偷偷瞄着那人的面容,也不能怪她眼瘸,他确实漂亮的像个姑娘…… “恩公,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深林之中?”她问道。 “吾听见了你的呼喊便前来一观,幸好来得及。”那人说道,“你又为何会从崖上跌落?” 提起这事儿阿遥就没好气:“被人坑的,他把我扔在这儿就不管了。” 那人看着她手中的凤血玉,好像明白了什么:“玉逍遥?” “怎么,你认得他?” 他点头:“玉逍遥内心良善,其中是否有着误会?” 阿遥轻叹一声:“其实也没什么,详情……”她把从自己被鬼麒主挟持到玉逍遥救走玉箫的事讲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我没有怪他,人之常情而已,我只是想揍他……” 他轻笑了一下,心中明白她并非真的责怪玉逍遥。见她脸上与手上的血痕仍在,他抬手抚过,伤痕顿时消失不见。 “多谢。”阿遥道。 他问道:“你可以医治重伤的玉箫,却对这皮外伤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提起这事阿遥也说不清楚:“我不会什么医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医治的玉箫……你信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心有迷惘。” 阿遥语一滞,随即坦然道:“如何不惘?” 她在这个世界待了多少年了?那三十万人头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这个世界不乏上天入地的奇人,但就算是玉逍遥也不可能随意杀死三十万人,若她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就只能去找鬼麒主那一类人,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邪道,可她的手中却无任何筹码…… “因欲而痴,因痴而执,无痴亦无执,自当无惘。”他说道。 “无痴亦无执,那不成佛了?”阿遥笑道:“不行啊,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哪怕苦海无涯?” “哪怕苦海无涯。” “那便起程吧。” “现在?”阿遥看着周围漆黑的夜色。 他摇头,手点上心的位置:“是从这里。” 阿遥略一沉默,随即诚恳的说道:“恩公,我听不懂。” 他果然换了个说法:“你应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阿遥点头。 “但无论你走得多远,你的心仍在原地。” 阿遥好像听懂了,但她又不懂了:“你在劝我去做?可你才说我不该去做?” “非是不该,而是破执。破我执,回向众生,方得超脱。此行于你,唯在途中。” 阿遥又沉默了,不管她消化了多少,但至少她明白了一件事:“你是出家人?” 他点头。 “那你为什么有头发?” 画风猛然一转,差点闪到腰—— “……吾带发修行。” “你为什么不把头发剃了?” “……” “当我没问……”阿遥干笑了两声,她将那凤血玉递给他:“你能帮我把这上面的追踪术去了吗?” 他照做了。 “多谢。”阿遥明白,她要走的路绝非正途,她要走的路不该牵扯到玉逍遥……“大师,你能带我走一程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她忽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不知是否受他感染,虽然她身上除了那张图腾以外没带任何财物,但那些身外之物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回客栈了。 “好。”他应道。 “对了,我叫阿遥。还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 “吾名……”一阵风忽然吹起,吹散了火光四溢,失去了红光映衬的面容在月光下依旧温柔,却多了她曾经看不见的圣洁与慈悲—— “侠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