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冷静,好好想想该怎么收场,但脑中就像一坨灰色的浆糊,捋不清什么思路。
“妈的,我手里要是有根针一定能把面子找回来。”没缘由的,一个声音忽地响起。待回过神、右手真有一根针。
把它扎进他的指甲肉里!那个声音告诉尘。
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深呼吸,吸气、呼气...
我是一个现代文明人,是一个受过教育的成年人,不是人渣,不是恶魔,别跟一个没受过教育的野蛮人一般见识。云岭正在一旁看着自己呢、快想点小笑话,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吸气,呼气......脸上烫得厉害。心被气的咚咚跳、那速度快得发疼。
又自顾说了一堆话后的他反而笑了起来。
尘稍稍抑制住了心情、麻木地用袖口揩着脸上的痰液:“大师,他刚说什么了?”
“怎么了废物?怕了?没那个实力就别装逼,小爷可不是被吓大的,识相就快放了你爷爷我,再跪下磕几个响头,或许我高兴还能饶你不死!”大师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翻译着。
尘保持着俯视的姿势僵在那里。
把,它,扎,进,他,的,指,甲,肉,里!!!——心中、有狂风般地声音命令尘。
尘眼前的男人仍被大师完全控制住、一双眼睛冒着凶狠的蓝光,恨不得把他撕碎。
这种凶狠的眼神没有让尘退缩、正相反,它揭开了尘理智下的什么东西,十几年间、一直被社会制度压抑的东西,弹簧一样反弹起来。心中的争斗本性终于被再度激发。
“把他手指伸出来。”尘从喉咙中挤出这几个音。大师马上将他的左手牢牢地固定在尘的面前,他用力挣扎却也无法让手指移动一分一毫。尘感到一阵支配的愉悦。
”这是你自找的…“尘低声骂了一句。针尖下那柔软的触感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令尘心为头之一颤。什么负面的感觉都没有了,就像是吃了满嘴的薄荷糖,不,那已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感觉。此刻清晰的知道要做什么、怎么做。
呼...放松,放松,沉肩坠肘,将针慢慢地,慢慢地推进去。随着意念,针也在变换着不同的形状,如花瓣一点点四散。
在挣扎、喘息、大骂声中,他竟听出了类似咏叹调般的旋律。似乎在赞美他,赞美他那精密的动作,恰到好处的力度。他正在被人歌颂。
每一次的回应都像是音乐的升号,将他带到更高更美妙的境地里,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什么东西在尘灵魂的深处,它想要舞动、即将释放!
快了!就快了,他贪婪的注视着,指甲下的蔷薇花蕾,正缓缓绽放,血液在其中流淌,这美丽的、现在就是我的世界,是我的一切,是我行将要毁掉的所有!!
“够了!!!”一声暴喝。
尘被人扇了个耳光,或许并没有,只是尘的错觉,尘不知道,尘理解不了。尘只知道冲击令他的视线移开了。
从那以后过了多久呢?
几秒,还是一眨眼?森林中那杂乱的声音一股脑地涌入了大脑,伴随着尖锐的耳鸣、眼前发黑,五感裹挟着大量的信息不停冲刷下,记起、遗忘、遗忘、填充。他要疯了。
他想赶紧躺下,他察觉到双腿双手正在颤抖,他正在急速地喘息,他知道该深呼吸,但他就是控制不了呼吸的频率。
他想缓缓蹲下却顺势躺倒,这该死的月亮!
勉强抬起一只胳膊挡在了眼皮上。黑暗中心脏短促有力的跳动声在身体里回响,思想的潮水退去了,只剩下的尖锐的耳鸣,意识不断地质问自己,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我究竟怎么了、我究竟怎么了…
当尘再次醒来时,眼前还是那个月亮,月亮隔着昏黑的树枝,俯视着他这个试图伪装起来的罪人。尘撑起身子、坐起来,旁边坐着一个人,是云岭。他不敢看云岭,低下头。
尘:“那小子呢?不会…不会死了吧?”
云:“没有,只是大拇指的指甲里有些瘀血而已。”
尘:“那他人呢?”
云:“我放跑了,大师在跟踪他。”
尘:“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