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只是泪在眼眶里打转,快步走回了卧室。平时只隔两步远的小房间,此刻被关上了门,便是两个世界。只留他一个人在客厅,发疯似的抓起了茶几上的玻璃杯。
它碎裂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高高举起的那一刻他猛然发现面前的茶几上坐着一个影子。他认得,即便它被窗外的风吹的歪歪斜斜,即便黑漆漆的,但他就是认得。
那是大花——是在那个夜晚被大师束缚的大花,是那个不顾后果肆意宣泄的大花也是曾伤害大花的他,更是此时的自己。顷刻间他的力气被影子抽干了。
“嗬…”他泄气的咧开嘴。
手中的杯子脱手了,他慌乱的捧住杯子才没碎在地上,却也惊得心脏咚咚直跳,小心地放在茶几上时杯子“咔哒”一声,他腰一软,坠在沙发上,半睁着死鱼般的双眼,耷拉着脑袋。
唯独今晚没人开灯。恍惚中整个空间便逐渐笼罩在接近于黑的深蓝里。
他正向下坠。
睡一觉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根本睡不着。
拿出手机玩会游戏吧。
没有兴趣。
对了之前一直舍不得买的东西也买了吧。
看着购物车里的物品,一件一件、曾精挑细选的,一件又一件、曾魂牵梦绕的,当初是那么的吸引他,可为什么,即便是报复性消费,看着象征着金钱的数字一个个跳出,心里仍提不起丝毫兴致,脑中那份无措带来的焦虑与压抑感根本挥之不去。
说不出那是究竟什么,它就闷闷的就停在那,像白洞一样不停释放着负面情绪。它们是情绪的癌细胞,是仅凭自己的免疫系统永远无法消除掉的东西。
深埋,深埋!直到下一次爆发。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胡乱思想。他需要的不是打不平、讨公道、也不是哪个人几句安慰之语,不是吃饱肚子,更不是所谓的消费娱乐。
这些问题的答案不应该是“堵”,而是“治”、是“疏”,他需要的是一个方向、一条路。没错,学会如何与情绪共存的路,与灵魂相互理解的路。越思忖,无端的念头就越多越乱,终于,意识凝固了。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看见一棵大树,大树的树冠正微微摇晃。我看到飞扬起的尘土,心有些异样的感觉。看到行人用手抓着身上的衣服,艰难的弯腰向前走去,没缘由的,心里竟有些舒畅。
碎石裹挟着尘土,直冲云霄,越聚越多,心中却有说不清的暖流。当卷起的砖瓦、人群、大树、房屋、甚至是楼房,五色缤纷的它们就像榨汁机中各种鲜嫩多汁的水果。将这一切撕裂、打碎、又用力的揉搓在一起,让我获得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一呼一吸畅通无比,大脑中一阵又一阵的清凉,令我感到极其清醒与镇静。直到一切的一切都被搅碎的不成形状。
兀地剩下了一种空洞洞的愤怒,澄清透明的愤怒,无边、无缘由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