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从车中掏出两把铁锹扛着走到领导身边。他正叼着烟拿着罗盘在后花园中推算位置。
他们需要再现梦中的情景——用仪式打败仪式。
仪式用的丧服鲜花之类的都委托人去置办了,山重山的两人个人则需要在特定的位置挖出土坑,这俩铁锹可不是路边随便买的东西,是法器,开过光的。
你要是非抬杠问我哪开的?
本能寺!
法器自然需要适格的人使用才能促成仪式。仪式能否成功的重点是仪式“感”,由“感”而“发”。
需要天、地、人三才“交”,“感”才能形成。
仪式中繁杂的条条框框就是用来激发“交感”的。亦是形式,亦是限制。不然你要是什么卤门大开的“奇才”自己盘腿闭目坐那,咔咔干揉太阳穴就来“感”。那不无敌了?
只能是他俩来一锹锹挖。
不过谁也不能保证“一剂安慰药治好晚期癌症”就是一定是笑话。
人要是偏执的相信一件事,是能打破限制引发“奇迹”的。可那也不是人本身的力量,是偏执到极处后魂魄“散(sǎn)”了——也就是土话的丢了魂,看起来疯颠颠的——吸引了某种非人的力量附身,知情人们挑了个好听点的复合词儿:妖魔鬼怪。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若信我,还望你听我一句劝:请神容易送神难。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领导在大花园中兜兜转转、直到走到片草坪前,里面的园林喷头正不断喷洒着水。园丁关了喷头、领导便踏进草坪中,一步步丈量到特定的位置,用脚尖点点仍晶莹的绿草:“就这了。”
“干就完了!”尘抡起铁锹猛铲了一下——瞬间的反作用力直崩的他脑仁疼。
铁锹并没卷刃、仍快如刀口。他犹豫着蹲下身抓起被铲下来的绿草,根系很浅,看向一边茫然的领导:“这底下是他妈的水泥地。”
尘好像看见领导嘴角抽了一下:“车里有开过光的榔头。”
还好这的水泥质量与厚度也不标准,再下面仍是夯实的黄土地。俩人撅屁股挖了好几个小时,停下时天即将黑透,俩人只觉腰都断了。尘摘下劳保手套看看原本就粗糙的手心中新磨的小水泡,抿抿嘴:“白琢玉你也别恨我,这活换你来了是真干不了。”
领导仍是扑克脸:“这帮人干活太能糊弄了。”
看着勉强够用的土坑,两人来不及歇息,赶紧找人把早就放在小路上的棺材抬过来,期间领导换了身土黄色仪式装束,倒了一些黄色的粉末在棺材中后,低声吟诵着什么。尘抖开被压得全是褶子的黄色仪式帽,斜歪歪套在头上,跟一身黄的领导一起把做过仪式事的棺材抬到土坑中,头朝北。接着把故意刻反的墓碑也放在土坑的北边。
本来按老规矩是要人先躺进去,然后再往坑里放的,但他俩实在没力气了,干到现在就只吃了一顿早饭。棺材多沉呢,那→、么↓,大↑!(比划)个活人多沉?
领导用劳保手套还算干净的地方擦擦额头的汗:“自己进去吧。”
男人瞪了他俩一眼,由少妇推着轮椅移动到了土坑边。他只需要里外穿着最常穿的衣装,头南脚北颠倒着躺进去睡一觉——这套衣装将在他明早出来时烧掉,意味着仪式彻底结束。
领导给他一颗鹅蛋大的黄珠子,叫躺着时含在着嘴里,男人咕哝着说些听不清的话,仍是接下了。四五个穿丧服的安保围成一个圈才把他下放到不及腰高的土坑中。怎知刚平躺下口中的黄珠子就“噗”一声垂直飞起来二米多高。
他不能平躺,一旦平躺就憋得上不来气;侧卧又嫌咯得慌。众人只好又赶忙找些填充物给男人垫好、铺平,男人仍拉着脸但终于不再说什么了,可棺材板又合不上了,被肩膀顶起个缝,呼扇呼扇的。
恨得尘直磨牙:“真就活该你死。干这长时间了就没见过你这么费劲的。”
重新做一口显然是不现实的,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咱也糊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