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正想了片刻就爽快的答应了,切下一小半给了刘至。倒也不是他有多大方,只是如果只有这么一点的话并不能派上什么用场。若能得志文道帮忙,不但多一个人研究提纯的办法,也可以多些寻找的机会。
对于志文道,他是十分信任的。
刘至在归正处一留就是大半年,期间他将顽金的信息传给肉傀儡,打算通过多宝商行于各地收购此物,自己则终日沉浸在提炼陨铁与研究顽金之中。同时小界之内,笋多多也将两块陨石的成份与顽金的成份分析出来。并告知刘至,顽金想要提纯其实并不难,只需在高温下待其融化成液态状,通过控制温度处理被融化后的原料,使其纯净透明不含杂质即可。
刘至经过无数次提炼之后,终于使顽金的透明度达到了八成,再高则受限于材料本身特性不能更进一步。即便如此也是重大的突破,叫归正兴奋了好久,如今只剩下收集更多的材料即可。
寻找材料一事全凭缘分,两人也是无可奈何。刘至辞别归正与罗茜、徐鹤延之后,打算前往西大陆去寻找孤。
待到了洛城,所见魔修比之先前多了一些,却仍旧寥寥。刘至见城主府前的几名守卫虽然换了新面孔,但仍旧懒懒散散无精打采,摇了摇头,往传送阵处行去。
管理传送阵的守卫想来是多日未有接待过来往的修士,趴在一边睡得正香。刘至寻到刻有邪云二字的传送阵丢了几块灵石启动阵法,白光闪过,刘至身形消失在阵中,那名守卫仍旧没有察觉。
两盏茶的时间刘至就到了西大陆的邪云城,他身穿幻影斗篷,一到地方便出了阵中四下打量。守卫之人见阵法亮起白光,却未见到一人出现也是奇怪,看了数遍却没有寻到任何人之后也就作罢了。
邪云城内魔修云集,因着西大陆以人族为主的关系,城内所见大都是人族魔修,妖族甚少,不过一二成左右。刘至催动体内魔气覆盖全身,取下斗篷后一名魔气四溢的年轻修士便出现在了城中。
他并不急着赶路,先四下闲逛起来,那些材料店书店是必去的场所,收集一番之后寻到最热闹的酒楼坐下,点壶小酒来几个小菜,静听周围人的闲聊。话题五花八门,甚是有趣,但对刘至而言并没有什么价值,坐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便打算离去。
他方起身,突然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子跌跌撞撞的闯进了酒楼,手中一把染血小金斧唬了众人一跳,见其横冲直撞的过来纷纷避让开去。
店内的伙计本想阻拦,见了那把金斧也忙躲到一旁。女子很快进了后院,听得一阵鸡犬声吠,有人骂了几句。这时店外又进来一名年轻男子,眉目如画甚是妖娆,只是胸前一道霍开的伤口甚是刺眼,锦袍染血甚是狼狈,他毫不在意,嘴角擎着一抹笑意冲掌柜抱拳说了句:“贵店损失一会儿到我府上去拿。”随即身形一闪也进了后院。
待男子走后店里众客人热闹的议论开来。
刘至又坐下听了个大概,原来那女子原是西大陆名门正派朝天阁的弟子,名为文负,三十多年前与同门外出历练时在危山中遇见元婴大妖花面猿,损伤惨重,除她外同门无一人幸免,本以为自己也要交代在猿爪之下,却逢恰巧在山中修炼的晴雨宗宗主江硕出关,将其救下。
二人在山中朝夕相处互生情愫,本是桩美事,谁知待江硕将文负带回邪云城后,文负才知晴雨宗乃是魔修教派,而江硕正是魔教头子。晴雨宗专修双修功法,采阴补阳,虽教派内弟子皆是你情我愿,但为文负所不耻,一心想要离开。
江硕见无法将其说服于是便将人绑在身边,文负多次逃跑皆被抓回后一顿折磨,为防止其再度逃跑,江硕狠心毁了其灵根,叫其多年修炼皆化为泡影。文负恨极江硕一心想要报复,与其虚与委蛇以双修功法重拾修为,经过多年苦修终于重新练就金丹。
江硕本是风流浪子,却对文负情根深种,明知对方真恨假爱也不愿放手,文负但有机会便会偷袭与他,虽不能得逞,但见其受伤心中便十分快活。江硕则本着反正死不了,只要心上人高兴就好的态度,时不时便会故意露出破绽好叫对方发泄心头怨气,如此在邪云城内常能看见这二人你逃我追虐恋情深的戏码。
江硕为防止有心人加害文负,甚至还特地为她寻来高阶法器吸血金斧防身。凡被此斧砍伤之者,需有晴雨宗特殊炼制的伤药方能使伤口愈合,否则便会血流不止直至身亡。于是见到小金斧者都会主动避开,谁也不想惹上是非。
事情传扬出去后,朝天阁得知门内弟子文负为晴雨宗宗主禁脔之后,命其师尊墨玉仙子主动断绝师徒关系,并扬言与晴雨宗誓不两立。
文负心灰意冷,虽无退路但仍一心想着逃离江硕,数年前在一次逃离途中偶遇另一名魔修男子,传闻此人乃是从别处游历而来,并不知晓邪云城内这二人的情爱纠葛,以为文负被人追杀便助其逃了多日,事后因其身上早被下了追踪香又被江硕寻到。
江硕见心爱的女子躲在那人身后,望向自己的眼中充满怨恨,而那男子全权相护的样子叫他看了十分扎眼,杀心一起,与对方打了起来。谁知对方境界远在他之上,若非对方功法平平,必不是其对手。江硕败退,却不敢走远,深怕弄丢了文负,守在男子洞府外数日,一日趁男子外出时才将文负打昏带走。
之后女子但凡出逃必要去寻那名男子,期待男子能将她带离此地,渐渐的城内也就流传出三角恋的传言。
刘至听到此处,心道情爱果然害人,一旦沾染便是深渊,阻碍向道之路。
这时有人问道:“那男子既然有实力护住文负,为何不带她走呢?世间如此之大,去哪里不行,只要离的够远,那江硕本事再大也没办法寻回。”
有人回道:“自然是因为男子对文负无情了,人家只是出于侠义帮忙,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如何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揽上是非。”
“可是他不是已经揽过了吗?”
“不同的,原先他可是不知情,之后文负过去纠缠于他也是被拒之门外。”
“道友如何得知,莫非你亲眼见过?”
“正是,不单我见过,掌柜与伙计也都见过,还有店内的常客,多着呢。”
“确实如此,那男子曾经来过小店寻差事,却叫文负缠上,也是因此害他丢了上一份差事,如今也不知他在何处谋职。”
“比江宗主还要厉害的修为,不知那人实力究竟如何?”
“江硕乃是出窍中期大能,能打得过他的最少也得是出窍后期。”
......
众人议论纷纷皆与刘至无关,结账出店后向人打听了清远山的方向便御剑而去。
东南方向五十里地片刻即至,只见一片连绵百里的青葱山脉卧于大地,其上秀峰挺翠,大小数汪碧潭点缀,白鹤与群鸟飞舞其间,是座如画般的好山。
刘至下了剑漫步山间,清风悠悠甚是宜人,偶尔一片淡雅芬芳转瞬即逝,叫人心旷神怡。到得半山中时,刘至正站在一汪碧潭前欣赏风光,忽听有什么东西自空中跌落林间的声音,回头去看,却被山石挡了视线。
看不见那就不看,刘至并不是多么好奇之人,转过身继续看向碧波,心中想着等与孤寒暄完这些年的事情后,便邀他一起游历西大陆。
林中传来虚浮不稳的脚步声,原来方才是有人跌了进去,闻听那声音正往自己这边过来,刘至蹙眉,心道什么人如此不识相非要往他这边过来。转身想要避开,可一回身,就见不远处的林子前一名女子正期望的看着自己。
刘至一见女子样貌,微微一愣,来人正是在酒楼中见过的文负。
而文负见刘至转过身来却并非心中期待之人,眼中神采当即暗了下去,左右看了看,往一边行去。
刘至觉得有些不妙,这么巧此女竟出现在清远山中,回想先前酒楼众人所言,心道不会这么巧与孤有关吧?当即也不在潭边逗留,身形一闪于山间寻找孤之落脚的洞府。
寻了一圈却未见到有什么洞府,神识放开过去,山中只有文负一人。只见她目的明确的往一处行进,刘至看向那处,身形一动快她一步寻找起来。果然被他在一座山腰处寻到一个不大的洞府,甚是简陋,连防护阵都没有设置。到内一观,陈设简单至极,一如曾经在绝情山藏宝洞中所见的那般。
刘至眼中露出笑意,这人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过的还是如此清贫,其寒酸程度比之炼气修士都不及。
只是不知眼下他去了哪里?若待那女子寻来免不了又多出事端。
刘至本想在洞府外设下隔绝阵,只要那文负寻不到洞府定会离去,可是转念一想,他对孤与此女之间的渊源并不清楚,擅自插手他人之事实在不妥,究竟如何还要待孤回来后才能判断,于是只在外围设下幻阵,叫来人兜兜转转寻不得方向。
不多时,那晴雨宗宗主江硕也来到了山中,寻到文负之后,远远的跟在她身后,眼中情绪复杂。
刘至见状不禁皱眉,此地有这二人不时造访实在烦不胜烦,于孤修行无益。待他回转,定要好言相劝,换处清净所在。他隐身在半空,不多时文负便进入了幻阵范围,身后跟着的江硕见其突然消失在眼前迅速上前查看,也一并进入了其中。
半日之后,多年未见的孤脚踏飞剑不急不缓的朝清远山行来,刘至目力极佳,一眼便认出了他,容貌修为一如当年并无什么变化,不过眼神中却多了些沉淀,气质也更显稳重。正要上前招呼对方,却见他眉头紧锁,且越靠近洞府速度越慢,于附近徘徊数圈后确定并无异常才收剑进了洞府。
刘至虽是来寻他的,但也肩负审察重任,若是其人确实可以今后便为真正的伙伴,若是不行,那也只能成为君子之交。刘至跟他进了洞府,只见他坐在蒲团之上手持一本《初级阵法》正在研读,口中喃喃念诵的正是隐匿阵的布置方法。
刘至不由露出笑容,有了阵法可以省去不少隐患,先前还想着这个洞府连个遮挡都没有,山中鸟兽皆可入内甚是随意,还有那文负,想闯便闯十分不妥,这便见他认真学了起来。只是听闻此事由来已久,不知为何他要拖到此时才想起来要布置阵法。
孤念了数遍,从刘至曾经给他的储物戒中取出购置的简易阵盘阵旗,到洞外摆放起来。刘至见他认真也不打扰,只看他能领悟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