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仰之才如梦初醒:“你听见了吗?”
江鉴清也很意外,没想到云欲晚的过去和他们以为的完全不同。
但也不是不合理。
江鉴清解释道:“npd会出现这种状态,是因为曾经身处过对她极度不友好的环境,所以在进入新环境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不敢出声,怕和以前一样,出声被注意到,会被针对。”
温仰之听着那些像是利刃割肉的话,因为刀片太薄太锋利,切下去利落,刚切下去还不会痛,片刻后是钻心的疼痛。
江鉴清:“.所以她下意识缄默,哪怕知道在国外这样会很不受欢迎,直到她知道这个环境是友好的,才开始逐渐放松,逐渐沉浸在集体中。”
温仰之闭上了眼睛,但江鉴清的声音仍旧残酷地响起:
“她对你念念不忘,是因为在那个所有人对她不好的环境里,只有你对她好,好到她难以忘怀。”
江鉴清一时间都觉得惋惜,说出话的时候声音发飘发轻,就像是怕他听见一样:“仰之,她曾经给你打过满分。”
温仰之也知道,现在也许一半的分都没有。
“npd不是只会自恋,大多都会在心里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白月光,那个人是完美的。”江鉴清惋惜,“你曾经是那个人。”
温仰之紧握着手机:“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她找回来吗?”
“暂时来说,不太可能,要给她一点时间,现在她的气还没有消,而且处于愤怒又委屈的状态,你远离也许都会更好一点。”
可是温仰之不想,他在她包里放定位器,就是希望把她追回来。
他挂掉了电话。
再见到云欲晚的时候,她正在米兰的Corso Vittorio Emanuele ll街上。
他有意没有打扰,只是在空中廊道里看着她。
看她忽然停留在一扇橱窗前,看着橱窗里的领带。
温仰之之前有过一条类似的领带。
他看着云欲晚站在街上凝视那条领带,不知道她是否在想他。
下一秒,看见她推开服装店的门,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浅笑拿着那条领带走出了服装店的门。
她脚步轻快地走在街上,温仰之连忙下楼,跟着她走,一路上行人纷纷,他只怕行人阻他视线,让他跟丢云欲晚。
知道这也许是他的机会了。
但不久后,云欲晚跑到广场上,江应聿正等在那里。
温仰之的脚步放慢。
听见她清甜的声音,还有些犹豫和不确定,显得迟疑:
“昨天……看你穿那件灰色的衬衫,这条领带很配你衬衣,所以就买下来了。”
江应聿明显很高兴,嘴角都压不住,对她突然而来的礼物喜悦不已。
温仰之却僵在原地。
不是买给他的。
江应聿已经开始取代他了。
而江应聿垂首暧昧道:
“Millie,你帮我系。”
他与云欲晚的距离太近,似乎已经可以隔空感觉到他的体温,但云欲晚没有躲,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婉拒:
“我不太会系领带。”
温仰之知道。
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系。
但江应聿却没有放弃,他把领带搭在云欲晚的领口上交叉:“我教你系温莎结,宽的这边叫大剑,小的这边叫小剑,大剑在左,小剑在右。”
云欲晚低着头认真学着,听着他的声音:“大剑在前,小剑在后,呈交叉状。”
“大剑由内向外翻折,从领口三角区里抽出来,将大剑翻向左边,由内向右边翻折,右边和左边一样,绕小剑旋转一圈,再拉紧,把大剑从中间内部翻出来。”
他的距离掌握得刚刚好,并不冒犯。
她入神地看着看着,伸手搭上他的领带,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云欲晚了然地点点头:“我好像会了。”
她把领带松下来,想挂到江应聿脖子上,奈何不够高,江应聿低头让她挂。
看见她脚下是台阶,江应聿的手臂虚空环过她腰后。
本意是怕她摔倒,但她正踮着脚,只要一落下,就会坠落进他臂弯里。
其实能看出她对江应聿还并不是喜欢,但她对江应聿如此耐心,并不排斥,对温仰之来说已不是好事。
那些大吵大闹说着要离开的人,都不是真的要离开。
因为真正要离开的人,关门很轻。
吵闹没有意义,她已经做好决定。
她系好领带,其实打得有些糙不算很好看,但江应聿都很高兴,她好像也有点高兴,两只手在背后手指相扣,轻轻晃悠着。
两个人不远不近地在日落中离开。
夜间云欲晚和江应聿正在酒吧里,周遭气氛还是在爱丁堡时那样的欢悦。
温仰之踏入酒吧后,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正在看表演的她。
云欲晚本来还在喝果汁,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温仰之。
但没想到她直接不管江应聿,拔腿就跑,旁边的江应聿被她吓到,发现她跑,连忙拿起她的包跟上去。
温仰之立刻追出去。
米兰的夜风呼呼吹过,她几乎是奔命,不希望被他找到,尖顶教堂在不停后退,被冲撞的人群喧哗惊呼,她没有方向,只是拼命跑,只要能甩开他,她不在意是什么地方。
在一个街口,温仰之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拉进怀里。
没想到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受惊地尖叫,用刺破人耳膜的尖叫来反抗。
路人都惊讶地看过来,一直过来问他在干嘛,让他放开这位女士,问云欲晚是不是需要帮助。
温仰之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她,歇斯底里,像是被刺激到了极点。
江应聿连忙跟上来,一把拉住云欲晚的手,将她拉出来,愠怒道:
“你放开她!”
云欲晚双眼通红没有焦点,捂住耳朵,眼泪不受控地大颗大颗落下来,一直颤抖:
“我不想见到他,我不想,一点都不想。”
江应聿立刻脱下外套包着她:“我们离他远点,我们走。”
温仰之的心像是被无数片薄刃活剐,不敢相信自己的存在已经让她如此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