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找到。　　没有纸，也没有笔，也没有一个粉丝应该有的惆怅和遗憾。　　她注意到，AK在皱了皱眉后，便很自然地停下了动作。 　　　　突然唤她名字的是他。　　做出粉丝行为的动作是他。　　最后其实一点也不像粉丝的人也是他。　　　　戚安楠心里的某些不确定因素一下便空了。　　她往后靠在沙发上，抿了口杯中的红酒，眉角微挑，眼里透露出波光。　　　　在姜盟的眼中，则是原本安静沉默着的一个人，随着动作的改变，突然间换了气场，整个人变得艳丽生动起来。　　　　“姜盟？”　　轻飘飘的声音，准确无误地落入姜盟耳中。　　　　心中感到意外，旋即便意识到这句“姜盟”应该是在应和头先那句“戚安楠”，本身没有太多特殊含义。　　　　对方还没有说话，戚安楠继续说道：“不好奇我怎么认识你？”　　这话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实在有些愚蠢。　　　　关于姜盟的传闻，有说独/裁的，有说偏执的，有说没耐心脾气不好的，但绝对没有说他自大自负的。所以他一定不是那种拥有“认识我很奇怪吗？”这种自我认知的人。可他的回答依然让戚安楠有些应对困难。　　　　“不怎么好奇。”　　　　“…………”　　她该怎么接！！！　　　　“我也认识你。”喘大气一样的后半句。　　　　戚安楠：“………………”　　说话能不能一次性搞定？而且这话什么意思？逻辑上很奇怪的吧？？？　　　　脑海已经被吐槽弹幕刷屏了。　　　　来自落地灯的橘色光线柔柔地打在二人身上，本算是温馨的一幕，可如果放在“姜盟”和“戚安楠”这两个身份上，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虽然仅从画面上看，俊男美女，相配十足。　　　　既然两个人彼此“认识”，看来是可以脱离陌生人行列了？戚安楠心里如是想到。　　她看了眼手中的盘子，上面有两块精致的点心，默了一瞬，她将盘子放在桌上，问：“要吃吗？”　　　　姜盟没动。　　　　“东方阁的点心味道很不错。”她补充道。　　　　姜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后，拿起了一块。　　　　传说中脾气差劲耐心不好的Dream队长进食的样子，仿佛一只肉食型动物突然变得温顺从良，一点也没有肉食型打野的狠劲和做奶妈也要往人堆里冲追人头的浪劲。　　戚安楠心里诡异地产生一股满足感。　　莫名地就放松了。　　　　她调整下姿势，用一种更加闲适自如的姿态问道：“你是我的粉丝吗？”　　　　“不是。”回答得毫不犹豫。　　　　哦，果然。　　没有粉丝会是你这样的。　　戚安楠在心里嫌弃道。　　　　“我对游戏不是很了解，”某影后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也听说过你们战队，我知道你是Dream的队长，我有朋友很喜欢你们。”　　　　姜盟说了声谢谢，接着迟疑了半秒，补充道：“你的电影……也挺不错的。”　　　　虽然他一部都没看过。　　　　于是两个睁眼说瞎话的骗子就这么装模作样地互捧了一波。　　　　戚安楠话隙间解锁手机，切换到微信小号，找到某个有些日子没联系的头像，输入道：[你一定猜不到现在谁坐在我面前。]　　　　这是她打王者荣耀认识的一个朋友，以前经常双排上分。后来对方跟直播平台签了合约，她自己则因为工作无法经常出现，渐渐地便联系得少了。　　她知道对方的偶像正是AK，所以卖了关子，发完这条信息后便关上了手机。　　　　一直观察着戚安楠的姜盟，注意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不清楚她做了什么，心里某处却因为这不经意的动作微微一动。　　　　话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签个名吧。”　　戚安楠：“嗯？”　　姜盟：“有个队员是你的粉丝。”　　戚安楠：“哦……不是没找到纸笔么？”　　姜盟：“嗯。”　　戚安楠：“那怎么签？”　　姜盟：“不知道。”　　　　他淡定的表情俨然就是“你看着办吧”的意思。　　刚才还觉得AK与传说中不太一样，现在反而有点传说中的样子了。　　就是这么　　　　于是乎，戚安楠笑了。　　今天正巧带了一个手包，她打开手包从里面抽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极简的设计，其中一个角绣着隽永的花纹，以及一个不太起眼的“安”字。　　没有笔，她便拿起口红，落笔前抬头问：“你队友叫什么？”　　　　姜盟沉默了一秒，说：“不用写名字。”　　　　“哦。”她从善如流地用口红在手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递过去的时候眨了眨眼：“让你队友好好珍惜啊。”　　　　姜盟“嗯”了一声，把手帕规整好放进口袋。　　　　正在此时，忽然走过来一人，“安楠，原来你在这里。”说着坐了下来。　　　　戚安楠一看，竟然是熟人——她才杀青的那部电影的导演，季顾生。　　　　“季导？您怎么也在这里？”　　　　季顾生：“收到了邀请，我一来就听说你也在，结果找了一圈没发现人，原来是躲这里清闲了。”说话的同时，他注意到了另一侧的人。　　　　戚安楠正准备出声，没想到季顾生先一步开口：“姜盟？”　　　　她闭上嘴，心里：？　　　　“季导。”姜盟朝季顾生点了点头，表情淡淡的，但显然是认识的。　　　　“哈哈哈，太有缘了，刚才也找你了，原来都躲这里了。”季顾生大笑两声，看着有些激动，回头跟戚安楠问：“你们原来是认识的吗？”　　　　戚安楠：“刚认识。”　　　　姜盟没说话，大抵是默认的意思。　　　　“大概也是，你们两人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了，没有可能不认识。巧的是，一个是刚结束合作的影后，一个是即将合作的冠军，哪天你们俩一起合作，我大概会更开心。”说着又笑起来，言语间也是实实在在的真情实意。　　戚安楠有些诧异。　　　　季顾生跟戚安楠解释：“你知道是什么合作吗？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前不久我就接了他们战队的宣传片，J&R则是他们战队的新赞助，这也是我今晚出现的原因。”　　　　一个珠宝品牌，赞助一个电竞战队……嗯，有想法。　　不过联想目前KPL联赛中的职业战队，要说哪个兼具实力和颜值的，好像还真的只有Dream了。　　嗯，他们的颜值担当就足以秒杀全联赛了。　　不过新赞助这种事，还没宣布吧？没记得刷到这个信息。　　所以她眨眨眼，没有说话。　　　　“官微今晚就会宣布。”姜盟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嗯，”季顾生接过话头，接着给了戚安楠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你那个还没对外宣传吧，不过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说不准还是有合作的。”　　　　戚安楠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姜盟提前离开，剩下戚安楠与季顾生两人。后者一直看着姜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幽幽叹口气：“果然跟传说中一样啊。”　　　　戚安楠：？？？？？　　　　“你不知道吗？我是AK的粉丝啊。”　　　　戚安楠：“我不知道啊。”　　季顾生：“你以为在剧组休息时间我都在做什么？”　　戚安楠：“改剧本？”　　季顾生：“那是编剧的工作好吧。我在上分啊。”　　戚安楠：“……”　　季顾生：“哎，可惜打了一个赛季都还是个黄金。”　　戚安楠：“……”　　季顾生：“如果能让AK带带我就好了。”　　戚安楠：“怕是段位相差太多，排不了。”　　季顾生：“嗯？你说啥？”　　戚安楠：“我说您是被电影耽误了的职业选手。”　　季顾生：“哈哈哈，看来你很懂嘛。”　　戚安楠：“略有耳闻……”　　　　在剧组培养出来的导演风范，在这一刻算是支离破碎了。　　　　“不过他们职业选手也挺不容易的，”季顾生话锋一转，忽然又是一叹：“我喜欢游戏也喜欢看比赛，所以也喜欢他们这些选手。但不接触这个圈子的人，该误解的还是在误解。虽然电竞发展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了全民赛事，但有些人……怎么说呢。就拿AK举例吧，我也是听人讲的，宣丽下一期的封面和头版请了AK，杂志行业嘛，现在不好混，得跟着潮流。但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保守的，封面不敢交给单独的一个电竞选手，所以又请了一个女星做搭档。”　　　　浸润娱乐圈多年的戚安楠听到这里，心中有了猜测，“然后呢？那个女星有问题？”　　　　“嗯……倒也没明着说，但背后应该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不清楚AK本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戚安楠的眼神冷了下来。　　宣丽是国内老牌的一线时尚杂志，从创刊至现在，每一期的封面都是找当红的或有分量的圈内人士拍摄。渐渐地，也反过来成了对艺人们地位的认可的存在。以姜盟的人气、电竞圈的地位、甚至是说起来有些肤浅的外型，单人封面也是够了的。　　这一点不是戚安楠作为电竞粉自带滤镜，实在是近几年杂志业发展颓势，不知有多少不入流的三四线“鲜肉”们上过了。　　至于季顾生口中的某女星，想来也不会是一线的。眼高手低的现象在娱乐圈遍地都是。　　　　“杂志什么时候拍？”　　　　“这倒不清楚。”　　　　“哦。”戚安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又聊了些电影和宣传的事情，预计再过几个月就会投入宣传，到时戚安楠的日程也将被再次挤满。　　晚上回家洗完澡，坐在床边，她拿微信大号登陆了王者荣耀。这个号她没玩过游戏，还得过新手教程。等该完成的步骤结束后，她看了看好友的段位排名，意外地发现还挺多人玩，再往下拉，找到了季顾生……很好，黄金四。　　　　什么被电影耽误了的职业选手，分明是被游戏耽误了的电影导演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