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既然双排了一下午，那么一个好友位自然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最后一场的时候她发了句“打完这把去吃饭”，虽然对方没说话，但肯定看到了。　　而等到这场打完，戚安楠没有马上关闭游戏，而是发送了好友申请。　　　　有些出乎意料，几乎一瞬间就通过了。　　　　她盯着那条好友通过的消息，心情莫名地有些复杂。　　　　心想，这两个诸葛亮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要知道，上一个诸葛亮可是曾经接连拒绝了她十几次乃至几十次的好友申请。　　彼时戚安楠初入峡谷，身为纯粹的峡谷新人，有一颗虔诚好学兼膜拜大神的心。可惜大神是朵高岭之花。　　后来想想，也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能够如此百折不挠。　　关键人家也不是无视你的信息，而是真正的“拒绝”啊啊啊啊。　　　　每每想起这件事，她都有种诡异的羞耻感。强迫自己从往事中抽回思绪，戚安楠先与直播中的观众说了声再见，不顾大家嗑瓜子看戏的欲望，在嗷嗷声中关闭了直播。　　接着盯着对话框发了好一会儿呆。　　　　几分钟后，对方还没下线，于是她发了一句：[大神你好]　　　　那头也还没下线，回复很快就过来：[嗯。]　　　　她又说：[谢谢大神带飞~]　　[大神下次什么时候上线哇？]　　　　1623M：[不定。]　　1623M：[很久不玩了。]　　　　戚安楠看到这句话，心里突了一下。　　是很久不玩游戏了，还是很久不玩诸葛亮了？　　　　思及这个常用英雄只有诸葛亮的账号，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甚至有种后者可能性更高的预感。　　　　Kimi：[是因为改版吗？毕竟诸葛亮现在不是版本强势英雄~]　　1623M：[嗯。]　　Kimi：[大神是主玩法师的吗？诸葛亮真的好6啊！！]　　1623M：[不是。还好，以前S6赛季的时候玩诸葛亮比较多。]　　　　S6赛季……正是戚安楠刚接触这个游戏的时候。　　因为逃避外界而整天埋在家中，阴差阳错地下载了游戏，阴差阳错地就喜欢上了……后来生活恢复正常，也依旧戒不掉。　　她在游戏方面应该是有那么一些天赋的，上手很快，理解也很快，所以在排位时一惯顺风顺水，一路无阻。　　直到遇见给她留下了阴影的诸葛亮。　　　　让喜欢拿射手杀人头的她第一次意识到——　　原来法师是这么厉害的存在。　　原来手机上的操作也能精准到如此地步。　　原来诸葛亮……是真的耀眼。　　　　戚安楠出神了一阵，后知后觉自己还没有回复对方。　　一看，1623M还在线。　　　　其实是否是同一个操作者并不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她又见到了耀眼得令人移不开眼的诸葛亮，不是吗。　　　　Kimi：[大神下次还能带我上分吗？]　　1623M：[好。]　　　　***　　　　纵使戚安楠想要做彻底的游戏宅，但总有人将她从这样的生活中拉回工作。　　　　“离暑假不远了，J&S计划是下周官宣，各大线上线下专柜会同时推出新一季的产品。这次的摄影师则是莫顾，跟你也是熟人吧。拍摄时长三个小时，结束后我会让助理来接你，现在我得去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你保证一个人可以的，对吧？”　　　　如果不是四周有人，戚安楠的白眼已经丢出去了。　　　　“你这是把我当刚出道的小绵羊吗？”　　　　余男认真脸，“不，我是把你当做一个大门禁闭打了一周游戏的死宅女。”　　　　戚安楠：“你说话可越来越刻薄了。”　　　　余男：“如果你少打些游戏少做点直播，我会温柔的。”　　　　“不用了。反正我也习惯了。”戚安楠耸肩。　　　　余男很快就离开了。　　戚安楠走进摄影棚。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地准备，地上到处都是线，巨大的补光灯亮着，被三五个助手围着的男人，就是余男口中她所谓的“熟人”——莫顾。　　　　如果说余男对她的了解有百分之九十九，那么莫顾一定属于那百分之一。　　如果世界上有哪种生物，大多数时间你都想不起他的存在，可一旦见到面，那些以为丢掉的记忆又清晰地冒出来提醒你他的存在，令人浑身充满不耐与不适感，那这种生物大概就是“前男友”了。　　　　没错，莫顾是戚安楠的前男友——　　一个只交往了一天就分手的“前男友”。　　　　也恰恰因为时间太短，余男对此一无所知。　　　　正在此时，被助手包围的男人看见了她。　　戚安楠大概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走过来，张开双臂，“好久不见了，楠楠——”　　　　她朝后退了一步，眉毛上挑。　　莫顾动作顿住，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脸上笑容不变，又说了一遍：“好久不见了，楠楠。”　　　　平心而论，莫顾是那种很容易给别人好感的男人。　　这种好感可能不是男女之情的感情，而是一种亲切感。　　他有着一张极为精致的脸，胜过他镜头下的许多男女艺人。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像狐狸，那种毛茸茸的，让你产生想摸一把的冲动。　　　　戚安楠当初大概就是被他精致又无害的外表给一时迷惑，冲动地答应了他的追求。　　然后仅仅就在一天后，她便撞破了对方与男模特拥吻的画面。　　　　至今想起来，仍旧浑身不适。　　　　“是啊，很久不见了。”戚安楠淡淡道。　　　　“其实去年我们见过一次，电影节的颁奖礼，当你拿到影后的时候，我就坐在台下看着你。后来在晚会上我想跟你说话，又担心你还生我的气。”莫顾说着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他虽然男生女相，但身材挺拔高大，目光带着浅笑注视着他人时，就会产生一种可靠成熟的温暖大哥哥的感觉。　　　　——狗屁温暖大哥哥。　　戚安楠心想。　　　　两人说到底也没多少的感情，她出于“颜狗”本性答应了莫顾的追求，结果一天后就发现对方不知道是Gay还是双的性取向，而且还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副如胶似漆的年度吻戏，说不上生气，就是好像卡了根鱼刺在喉间，难以下咽。　　　　“我跟小如、呃，就是那个男模特，交往了一个月就分手了。”　　　　“可以，比你我的‘感情’坚/挺多了。”她说。　　　　“其实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戚安楠不想在这里扮演“喜别重逢”的好戏，更不关心莫顾的感情经历，眼里浮现不耐。　　　　“好吧，你应该并不想听，这话说起来也很狗血。那就说说待会儿的拍摄吧，对你来说一定不难，我们主要拍两组，一组是J&S的高端系列，风格定位是优雅、国际化，一组是J&S的年轻系列，风格定位是小众逼格、文艺范。”　　　　且不论莫顾的个人私生活如何，他在专业度上向来是无可指摘的。　　纵使两人只多年前合作过几次，神奇的是，从一开始就极具默契。　　　　这次也如最初吸引她的那般，莫顾总能用镜头抓住她最适合的时刻，而用莫顾的话来说，戚安楠也永远是那个最快能够达到他期望状态的理想角色。　　　　拍摄过半，休息十分钟。　　补妆的时候莫顾再次过来跟她说话。　　　　“楠楠，这么多年来，只有你是我的缪斯女神。我们真的是天作之合。”　　　　“别，”戚安楠打断他，“免了。我对你有阴影。”　　　　莫顾噗嗤一声笑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感情方面，是灵魂的共鸣，共鸣你懂吗？好吧，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一样。其实你自己也承认不是吗？有件事我忘记说了，我现在已经有了固定的伴侣，啊哈，你别瞪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没什么兴趣。”　　　　“Fine。”莫顾耸了耸肩。　　　　等他离开后，戚安楠忍不住问化妆师，“你们老板一直都这么聒噪吗？”　　　　化妆师小姐姐听了她的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也不说话，就抿着唇笑个不听。　　　　搞艺术的人都太奇怪了。戚安楠心想。　　　　“我想去洗下手。”她说。　　　　小姐姐给她指出洗手间的方向。　　　　戚安楠拿起手包往外走，等出了摄影棚，她没有朝洗手间的方向去，而是拐进了可吸烟的休息室。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从包里翻出女士烟，戚安楠抽出一根，夹在指间继续找打火机。　　小小的手包被她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　　　　一声轻响发出。　　她没注意。　　直到声音响起，“找这个？”　　　　本以为无人的房间突然出现了第二人。　　戚安楠被狠狠吓了一跳，指间的烟和手包同时掉落——　　　　然后被一只手接住了。　　　　被惊吓过的心脏仍有余悸。　　好闻的男香萦绕在周身。　　　　耳边是砰砰砰的心脏跳动。　　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幽深漆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