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没听明白,还问她的意思是不是指倒序的手法。
唯有杜景堂心头扑通一跳,他今天在家时就胡乱地想着,自己从前是个受了现代教育的学生,结果被关在岳父家里,这种情形其实跟许多妇人的境遇别无二致。由此,他悟出一个道理,不是做女人很难,而是被放到女人的位置上很难。
苏傲雪会不会是在说这个?
他们二人比邻而坐,杜景堂觉得其实彼此间的心意也是很相近的。因就循着心意,靠苏傲雪更近了些。
“苏女士是想问男女的角色能不能对调吧?”杜景堂不再称呼她李太太了,虽然还未得到回复,并不能知道他和她是否心意相通。但苏女士这称呼一出口,他先就感到心里无比地快活。
倒是苏傲雪闻言,不由地大乱阵脚。心内不禁要想,可不要再上他当了,这人从前就是靠揣摩人心的手段,把我骗得团团转呢!
如是一想,一些旖旎缱绻的心思才冒了个头,就被尽数压了下去。她抿着唇,把身子一偏,尽量远着杜景堂。还忽略了他正中下怀的注解,自己重新解释了一遍:“丞相家的公子一心一意要娶个丫鬟;普普通通的乡下姑娘,受男侠客相助称霸武林;缫丝女工被厂主看中其勤劳的品质,要她给自己的儿子做少奶奶……这样不行吗?”
杜景堂是被她冷落惯了的,觉得她今天的态度虽然不好,但也没有很坏。他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和他所猜果然是一致的,凭这一点,就足够使他开怀了。
李海存把他们这种如同在暗里打情骂俏一般的情形,看了个满眼,恨得牙根直痒痒。可他当着人不好直接发作,只好先举着酒杯灌了一大口闷酒。后来,索性扭头去看人家跳舞。
在座的有人发现了杜景堂看苏傲雪的眼神是含情脉脉的,有人发现了李海存故意回避。跟着,几个人双目一睒,彼此于无声的默契中,把里头的猫腻想透了。知道李海存对自家太太的行动可以开放到无限度,一个个都有些摩拳擦掌的。
于是,这些人纷纷热情地向苏傲雪解释,为什么使用的套子不能把男女颠倒。
一个道:“这样的故事,男人看了不会觉得男主人公很傻吗?”
苏傲雪看了眼舞池,目光飘远了些。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从前去电影院的情景,觉得每次影院坐席上总是男女停匀的,跟着便问:“电影就只是给男人看的吗?”
那位色眯眯的所谓导演,手摸着下巴颏,脸上依然是一副笑得哈喇子都要淌下来的馋猫表情:“看的人男女都有,掏钱的却总是男人。”
苏傲雪把脸转过去,朝导演睃了一眼,一双黑眸就不自觉地往下垂。心道:别看这人由内而外的面貌虽然不高明,他的话却点破了问题的本质。因想着,又追问:“那么,等女人都买得起票的时候,我说的那种剧情就能够实现了吧?”
此时,李海存正强迫自己认真地看跳舞,双手拍打着节奏,对于他们的对话一点也不曾留意。
只有杜景堂认认真真想把一个“是”字说出来答复,但他的声音很快被众人左一句不清楚,右一句不知道,给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