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路灯将新雪映成惨黄色。
王黎雾一如5分钟前,一动不动,她感到鼻梁、眼中很疼,扫了眼地上砸她的纸团,头颅如机器人刚开机般,艰涩颤着微朝东边方向看去。
女孩麦色跛腿的娇小背影堪堪消失在红绿灯路口,新雪地上留下两行斑驳脚印。
王黎雾心尖不时浮出一种扎疼,像是被仙人掌刺了,一下比一下疼。
这种感觉又出现了,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她越想抵抗就越强烈,根本控制不住。
只能陌生承受着,无措着。
她低头,白雪中,她看到了一双小脚印,距她鞋尖30cm左右。心口的刺疼重了一下,要把她心脏扎穿,疼得她眼角都酸了。
她蹙眉难受攥住心口。
矜贵如松的身躯颤抖弯下,从脚印远处缓慢捡起那团白纸,直身。
在楼下等一天,就是为了这一砸吗?
嗬~
她凉薄的嘴角噙起冷血森寒,犀利的42码黑色漆皮切尔西渐覆去了那双牵动她心的脚印上,缓旋慢磨,阴冷的桃花眼盯着陈十紫消失的路口,眸色逐渐偏执幽滚。
***
凌晨2点,市中心一家标本博物馆外,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路边泥泞的雪里。从外放目,雪阶重重,大门漆漆,博物馆森如冷殿。
棕黑大门内,空气泛着常年不散的阴冷,鼠、兔、虎、熊猫、豹、蝴蝶、昆虫……无数死物标本沉寂于幽暗此间,当下越发森森可怖。
二楼一间工作室里,门边溢出一圈微光,里面充斥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顶灯没开,女人坐在白色长桌前,只靠一盏护眼台灯照明工作,手边展着一张发皱的白色长纸。
是支票。
王黎雾长发利落扎于脑后,目光深邃专注,戴着眼镜,白大褂袖子折了好几圈,面无表情,从盛满水的容器里捞出一只掌心大小的灰色龙猫。
金属刀冰冷刺破龙猫柔软的腹中,向上划去,露出粉红新鲜的内脏,不见一丝血,剥皮、去肉,涂防腐粉、塞填充棉花、缝合、调整外形、吹干……
***
早上8点,标本馆员工上班,就看到长桌洁净如洗,上面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灰色龙猫,活灵活现。
一个20出头的小男生和一个头发灰白、戴着老花眼的老人亢奋讲话。
“馆长,怎么回事啊?”小男生眼睛发亮,“雾姐昨晚打电话非要做这只龙猫,嘿~先前也就可爱一点,今天怎么还有点娇蛮任性的感觉了??”
“简直跟人一样!像个小女孩~”
“能不能把它放去展柜里?”
“稳重一点,做标本是细心活,叽叽喳喳像什么样子。”
馆长佝偻着腰,疲惫轻斥教导。
又深深看了眼龙猫,“小雾的东西你别动。”
***
叮~~~~~~
叮~~~~~~
……
闹铃十分钟一响。
9点半,陈十紫终于被吵醒,艰难抖着手指关掉闹铃。
她感到脑袋里好像装了一团湿棉花。
淋了半晚上雪,吹了一整天北风,她觉得自己病了,身体重的动不了,疼的要死,显然是发烧重感冒。
穿着睡衣,套上羽绒服就去楼下买了一塑料袋药。
两块钱一大板的安乃近和一盒阿莫西林。
爬楼梯回到出租屋,早就没有力气去烧水,陈十紫直接把药干咽,用口水吞下,又缩去被窝睡大觉。
手机来电铃声响个不停。
陈十紫艰难睁眼,一看,视线模模糊糊显示林愿。
她感到头更疼了,根本不想接,只想蒙头睡。
想了一下,这人好像救过她,这才没有多少耐心接听。
“喂……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