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连连扎疼,陈十紫腿还在抖,拳头堵住疼的跟刀割一样眼球,精神陷于黑暗。
她不哭。
这一砸一骂,载王黎雾的车也退了回来,和陈十紫横向隔了一段距离,后车窗慢慢落下。
里面坐着的矜冷女人朝司机冷血开口,“叫人来处理。刚车被砸的地方核价叫她赔。”
陈十紫腾地从黑暗中回神,红着一双血眼死死恨瞪王黎雾,怒骂:“老子没钱!老子还要告你纵容下属故意杀人!”你个傻逼,脑残,神经病,疯子!!
王黎雾依旧怪看阴冷审视,陈十紫情绪已经爆发完,胸腔顿时被铺天盖地的悲重空虚填满。她一片迷茫,不知道两个人以后要怎么相处。由对方欺辱仇恨报复吗?忍气吞声吗?
该她的。但忒没意思。
心中慢慢又攒起了一股劲,陈十紫忽地抬头,裂掉的眼睛再次发亮,在黑暗中给嘴角牵起灵巧的笑,两条胳膊自来熟就屈搭在王黎雾落下的车窗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笑嘻嘻将脑袋伸进去,“欸~你是……”想好要怎么报复我了吗?
情绪风格好似电视换台。
可话刚起头,车窗就腾地升起,一下就把陈十紫脑袋给夹了。
“啊……!!”
“有病!靠……”
后脑勺疼,陈十紫赶紧把脑袋拔出来,她毫不怀疑这冷血脑残会把她脑袋夹出血泄愤。
想到上次公园她在车里被吓倒,这个人是那么心疼的给她揉后脑勺,隔着一层玻璃,陈十紫眼眶瞬间又疼了,红了。死咬下唇,紧盯着里边稳如阴山的王黎雾看,陈十紫半天才把胸中难受压下,她蓦地张嘴,无厘头在外头张牙舞爪捶打,像一只发疯的耗子,好像在骂,没声,但口型做的贼大。
结果车门啪就开了。
开门那瞬,闷热的空气中掉落半截冷笑,带着犀利的回音,陈十紫脊背潜意识发了下颤。
王黎雾嘴角勾着残忍弧度,眼神冷蔑凝视,慢悠悠挑眉,“找到主人了,尾巴又开始翘起来了?”锋利的眉梢全是冷血。
听这阴阳怪气、蓄积报复的发语句,陈十紫心口早就痛麻,已与这股难受共存。这大黑天里,刚打了人、磕了鞋跟,她不想再掉眼泪。再换个方式吧。
反唇相讥,陈十紫瞪着眼不怕死杠上去,眉眼鬼马精灵飞扬,“是呀,我主人一来,我恨不得原地绕三圈给她跳。”她死死盯着王黎雾,瞳孔深处藏着悲伤,眼球干疼干疼的,像是有铁钉在里头凿,血红的瘆人。
见王黎雾还在黑暗里捏手骨,挫败与无力划过陈十紫眼底,她别过头,悲吁气。停了会放空情绪,再隔着一层夜幕看王黎雾,平淡出声:“您今天要是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报复法子,我先走了,不奉陪了。”
她回身去地上抱花,咵地王黎雾的车又往路边挤了下。
威胁。
陈十紫讶然看看那张脸,再看看花,眉头郁闷皱成川。
死了一遭病还是这个大……
不对!是越来越大!!
精神病院、监狱都关不住了!!
快捞起地上的黄色玫瑰花,陈十紫不理疯子转身离开,可刚走到脚边一个垃圾桶前,背后忽然传来一句。
“扔掉。”
阴冷的声音浓缩着深恨,带着浅浅的不容反抗的命令。似乎她反抗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陈十紫心脏停跳几瞬,堵,压抑。
没辙,她深呼吸,在夜里换好情绪,静静走去王黎雾车边。看两人一臂之遥,却只觉是天堑之隔。
眼底恢复清明,陈十紫温温注视王黎雾,语气平静,说:“我病她没来看我,花是送给我表达歉意的,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长了嘴。说完了,我走了。”
果决一转身,她就要在黑夜里带着落寞消失。
稍一顿,车里忽然传来幽翳暗哑的声音。
“没空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烂事,我有正事找你。”
正事?
陈十紫眉头一紧。
回身准备过去问,就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还很厌嫌,顺着王黎雾目光一看。
尽头仍在花上。
头大,陈十紫只能郁闷把玫瑰花轻放去铁皮垃圾桶顶盖上,她慢慢走过去,和王黎雾隔着远远距离,偏头朝车里细看,蹙眉问:“什么事?你说吧。”
漆黑的眼珠始终在上下冷冷打量,王黎雾想要把人看透,视线一片漆黑,一声不吭,阴冷着,俊美的脸古井无波。
陈十紫脸色逐渐复杂,不知对方在想什么。出了这回事,这人越发阴森,她看不透,也接近不了,那层冷峻盔甲外壳在她眼底只有纯粹的冷血和阴戾,此后既是深邃的报复。
四周寂静,陈十紫低眉催促,“说不说……这大晚上的,我还要回医院。”
黑夜里身旁树叶沙沙作响,苍青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好似抿薄的水果糖,一下照的整个世界温润又可爱,清澈如水。洒在陈十紫红裙上,月华冰冰凉凉的,带着皎洁的、又美丽的悲意。
全程阴冷俯看的王黎雾身体蓦然靠去椅背,她手狠掐去暴凸的太阳穴,一半尖锐挣扎、一半蚀骨头痛,浑身被浓郁焦躁、阴沉斥满。那时看到那两人在餐厅和谐吃饭,笑,闹,她只想狠狠报复,可内心竟暴跳炸裂,恐慌不安着,疯狂叫嚣着,要她撕碎,要她抢夺。
心里藏着一股疯劲来回乱窜。
王黎雾眼神越发晦暗幽沉,忽朝咫尺之遥的陈十紫招手,慢吞吞挑眉:“过来。”
陈十紫不明所以,呆呆凑头上去。
啪就给王黎雾一掌毫不怜惜摁疼后脑勺压下去。
“你干什么??!”陈十紫挣扎惊叫,脸几乎要趴在王黎雾鞋上。
“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