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紫若无其事在床上躺着,脸上还残留一股没散的气。
王黎雾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个给一个喂粥,平静和谐又诡异。
忽然一个电话打到王黎雾手机上,她接了,是李叔,说的是往输液管打空气那回事的调查进展。
打完电话,王黎雾剑眉越皱越紧,转头就低眸给陈十紫轻拉被角。
“好好休息,我约了美国医生,后天人来给你检查。”瞳孔噙着深藏的痛楚看着陈十紫心口,眼底情绪不明,她深邃注视:“乖一点,现在不准闹。我叫人来照顾你。”
陈十紫白一眼,顶嘴:“你好歹给我穿个衣服吧。我东西哪儿去了?”
“好好躺着。”王黎雾嘴角严厉一抿,“晚上我们去吃饭。”
陈十紫呆呆看,点漆般的杏仁眼浮出一层软软水雾和憋闷的气。
王黎雾喉头一滚,哗就俯身往床上软嫩的脖子上又弄出一片莓红来,然后神色冷峻深深回视,目光复杂,随即转着轮椅一声不吭扬眉就走了。
“靠……”陈十紫捂着脖子低低吐槽。
***
别墅外的泳池边,王黎雾见了李叔。
李叔瞬间发现王黎雾神情和平常不一样,阴冷的脸庞竟泛着一点芒针般的金光,他锐利的视线蹭就往别墅外墙重重扫了一下。
打开一个透明文件袋,取出里面打印出来的录音文本,沉声说:“小姐,护工银行卡进账那20万摸出来路了,查出是政法大学一个往届毕业生通过暗网转账操作的,审出背后是国际关系学院某个老师。再往上线索就断了。应该是年初调查引起那伙人警觉,我推测他们是不了解您意图,遂想趁您病在医院先下手为强。”
双手紧扣于膝前,王黎雾异常谨慎,脑中抽丝剥茧,眉宇一片凝重。
“把之前调查政法大学的线索重新整一份给我,事情始末,事无巨细,我全要知道。”
“小姐,您真的有必要和他们对着干吗?政界的人比我们狠,杀人不见血点滴。”
李叔还要劝解,噌就被王黎雾阴冷看了一眼。
不容驳斥。
李叔语塞走了,眼刀冷剐着别墅,只觉得这掌权的小姐为情色昏了头了。
枉费他在美国废了那么多口水权衡利弊、分析局势,现实再次告诉他,他当初就没看错,这小姐就不该被王澄先生带回来培养,教着留!李叔拳头暗暗捏紧。
6月阳光灼烫,热风从白杨树林沙沙吹来,簌簌爬过泳池,绕在王黎雾暗黑笔挺的西装上,撩的她一头笔直长发在肩膀左右摇摆,倒影竟也似幽冥殿里、笔架上轻晃的判官笔,威严且森冷,不带一丝光明,满是死寂,又煞气满满。
看那精干男人带着怨愤离去,王黎雾目光远远朝自己卧室凝视过去,桃花眼眯了起来。
***
叫佣人们回别墅,王黎雾又去了公司,她把林愿叫到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被百叶窗遮了一半,室内半边明、半边暗,王黎雾的书桌在暗里,她俊美的脸没有一点光彩,甚至隐隐还有点冷翳。
“总裁,你找我?”
以前林愿见王黎雾,心里总有点怯,但今天腰杆和神情莫名都很硬气,好像也准备学崔霁,发疯撂挑子不干一样,王黎雾看的眉头一拧。
“你也想闹一场?”
林愿内心轻嗬,撇了嘴没吱声。
他不知道王黎雾已经把陈十紫弄回家了,只觉得面前令他以前死心塌地跟随的年轻女老板,现在从里到外都透着黑心,以至于这张顶好看的脸他也觉得狰狞起来了,反胃!
心说,以前你也就工作作风残酷一点,家族争斗腥风血雨,名声不好我也觉得情有可原,不理了。
可你不该那么残忍对待一个可怜单纯的小姑娘!
明明是你先对人家下手的,硬拆了一对忠贞大雁,闹得你俩现在都一地稀烂见阎王,如今人半死不活身心都是你的,你又开始不当人死虐,活该你没人爱!活该你孤独终老!
你要是不当人,咱俩的工作关系我单方面宣布解散!!他妈的老子为给你干黑事,天天顶着“女间谍”强势诱惑死不叛变,现在老给辞职的母老虎电话喷骂,谁赔我精神损失!
你吗?
你再冷看一下,信不信我朝你那张白瞎了的好脸上甩辞职报告!
日子能过过,不能过拉倒!
林愿内心乱咆哮一气。
王黎雾蹙着眉坐在轮椅上深看,她觉得林愿表情怨气沸腾,快要发疯大闹一样,思索片刻就开口,先低声问:“这么长时间一直是你在医院照顾她吗?”
“是!”林愿没好气回答,反正他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你最好把我开除得了,我领个赔偿光速找下家。
忽地就听轮椅上那矜冷又低沙的声音问:“你在气愤?”
“为她?”
“还是为遗嘱?”
为你妈了个逼!林愿心里愤愤骂。撅着头来了脾气就不吭声,气势上班这十来年头一次这么拽,甚至想跟老板拍桌子对喷。
王黎雾对怨愤视而不见,从容从桌子上捡了支签字笔,就开始在一沓文件上缓慢签字,随意问:“我以前应该很信任你,所以才会把她托付给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