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仪有苦说不出,更没有力气和勇气与祝思嘉争吵,被她这般阴阳怪气一番,也只能愤不欲生地瞪着她,目送她远走。
翌日一早。
林间隐隐有飞禽走兽呼嚎声传出。
此次秋猎规模盛大,不止大秦的传统项目,各国使臣集思广益,纷纷献策,所以各式各样新奇的玩法也多。
今日是号称惊心动魄的驯鹰大会,于阗国不远万里运来雄鹰一只,只待勇士能将其驯服。
天未亮,晏修在卯时准时起床。
这是他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一入初秋,白日时日头毒辣,尚不觉和夏末有何差异,但这一早一晚山林间入骨的寒气,才让人见识到秋日真正的威力。
晏修梳洗完毕,肩披一件墨狐围脖斗篷,坐在帐外支起的火塘旁,亲自围炉煮茶、取暖。
秋冬不宜在室内生火,即便想用火,也需保证通风。
宫人本想一如既往在帐内支起暖炉,却遭晏修拒绝。
祝思嘉还在睡梦中,若是在帐内用炭,门户一开,她身娇体弱,冷风侵入,在荒郊野岭里生病便极为棘手。
跃动的火苗闪映在帝王冷白的面容上,神采焕发。
木材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爆裂轻响,段姑姑站在一旁,向他一字不落如实讲述了昨夜的所见所闻。
晏修冷嘲道:“哼,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无用,被人欺负到头上还如此懦弱无能。”
段姑姑羞愧难当:“是老奴疏忽,未护好娘娘。”
她看着晏修长大,知晓晏修的脾性,陛下虽总是一副心机深沉、不近人情的模样,可陛下此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并非天生凉薄。
果不其然,晏修将贴身太监胡顺海叫来:
“去,替朕拟旨,日出时分去燕王府营帐前大声念,封朕的岳母为三品郡夫人,不得有误。”
胡顺海满脸疑惑:“陛下可是想复燕王妃诰命夫人一位?”
三年前,因着燕王妃膝下养子犯事,陛下震怒,削去了燕王妃身上的诰命。
“燕王妃?”晏修鄙夷,抬眼觑视他,“姨母是姨母,岳母是岳母,朕的姨母和岳母你分不清了?”
美人是燕王府庶女,明面上,该尊称燕王妃张氏一声母亲,故而圣上名义上自然有两位岳母。
胡顺海吓得一哆嗦:“哎哟!陛下万万不可啊!这自古以来,哪有越过主母封一个妾室做诰命夫人的先例啊!这、这实在不合规矩!”
就算陛下再如何宠爱祝美人,也不该荒诞到如此地步,燕王妃可是太后娘娘亲妹!届时太后娘娘这一关,又该如何过?
晏修沉着道:“朕即是规矩,何人敢置喙?”
胡顺海擦了擦面颊上的汗:“陛下,祝美人的生母虞氏此次未随行参加秋猎,这——”
晏修打断他:“照念不误。”
反正这道圣旨是念给祝思仪母女二人听。
燕王妃忌恨也好妒忌也罢,虞氏有诰命加身,她还能再继续苛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