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帐内。
祝思嘉自进她帐中,给她行完大礼,就安安分分跪在地上。
张茵母女二人也在场,只不过她们都坐着,和张太后亲热地唠起家常。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张太后还没有叫她起身的意思。
祝思嘉知道她这是在为张茵母女出气,也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心中无比镇定。
她默默观察起四周,目光触及祝思仪身上时,硬逼着自己憋住笑意。
几日过去,祝思仪的嘴还不见好,虽消去了红肿,但现在唇周一圈竟然发青发紫,可见段姑姑一伙人下手有多狠,即使祝思仪乃千金之躯,也是说一不二。
双膝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小腿也开始充血肿胀,这些和祝思嘉前世受过的苦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不就是跪么——
毕竟前世在祝思仪成为皇后那年的冬天,曾邀她和晏行一起去宫中参加所谓的家宴。
就是这场家宴上,她被宫女陷害,不慎打碎了祝思仪最爱的一对镯子,那对镯子正是晏行送给祝思仪的定情之物。
回到王府后,晏行并未大动肝火,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一句无比残忍的话:“你且去屋外雪地里跪着,对着椒房宫的方向,跪到明日这个时辰,听明白了吗?”
祝思嘉不是没有为自己辩解过、据理力争过,可换来的结果是让她只身着中衣,跪在人来人往男子居多的前院。
那次祝思嘉足足跪了四个时辰,她记不清自己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太累晕倒的。
醒来之时,府医告诉她,她的腿坏了,若是三月之后不能康复,她这辈子都不能行走。
好在后来她努力站了起来。
她的身子从那时落下病根,极其畏寒,一直到她死,她都在苟延残喘。
“啧,聊到兴头上,怎么把思嘉这丫头给忘了?”张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赵姑姑,把祝美人扶起来吧。”
前世的种种回忆被张太后出声打断。
赵姑姑使了蛮劲将祝思嘉从地上提起来:“祝美人,老身得罪了。”
言尽,她在暗处狠狠拧了祝思嘉的胳膊一把。
祝思嘉只是面色一白,连呼吸都不曾加重半分,落落大方朝赵姑姑笑道:“多谢赵姑姑。”
她一动不动坐到祝思仪对面的位置上。
张太后悠悠开口:“先前还不觉得思嘉有多出众,可自打成了玄之的美人,哀家真是越瞧越顺眼了。燕王妃,你说从前她在府中的时候,是不是明珠蒙尘呐?”
明珠蒙尘,说明祝思嘉本就是颗明珠,只是埋没在燕王府,埋没在她这个主母手下,张茵听了这话怎能高兴?
但碍于情面,她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祝美人还在王府的时候,便与思仪一起被王爷夸赞为双姝。只是她自小在北地长大,不懂京城里这些人情世故、清规厉矩,故而妾身便时常让她留在府中学规矩。”
“规矩?”张太后挑眉,满眼轻视,“依哀家看,祝美人的规矩学得还不够到位。”
她们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原是要将话题引到这上面。
祝思嘉连忙起身,又跪回地毯上:“还请母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