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嘉本能地摸向自己的耳垂,先前她明明上上下下都检查过一遍,怎么掉了耳环这般重要的饰物,都没能发现呢?
可摸完左耳摸右耳,两只耳环都安安静静别在她耳垂上。
再仔细看晏为手心里躺着的那枚,根本不是她所有。
晏为漾起一抹坏笑,他这张脸笑起来时偏偏十分动人,若是别的姑娘看了定舍不得嗔怪于他,他又从袖中拿出另一枚耳环,与掌心里那枚一块塞到祝思嘉手里:
“和皇嫂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还望皇嫂不要介意,这对点翠流苏耳坠,是臣弟特意寻来献给皇嫂的。”
看来他这是假借玩笑之名献礼,实则是在拿假山一事试探自己。
晏行方才与她在假山纠缠时,想来他并未看到全貌,但一定是凭借别的东西,断定了她在假山处停留许久,故而才以此物加以试探。
否则他不可能这般直白地行事,又或者,他在未确定假山中另一人选前,定会先去试探晏行等男子。
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
祝思嘉咬紧牙关,脸上却摆出镇定的笑脸,她收下晏为送的耳坠,当他面,直接摘下自己耳朵上的,将那对点翠流苏耳坠换了上去。
美人配美玉,相得益彰,艳光逼人,不似凡尘之人,落落大方的举动,倒让晏为下意识忽然屏住了呼吸。
“谢过湘王。”
厌雪楼。
从皇宫回来后已过子时,酒席上虽与那几名就藩的王爷痛快喝了一场,但回到厌雪楼,晏为立刻换回了那张厌雪楼楼主的冷脸。
厌雪楼设于皇宫北面环绕的群山之中,硬是刀劈斧凿,从大山之中凿出了一座华丽的悬空之城,除却最基础的事务机构和训练场所,此地还是诸多护龙卫的住处。
晏为叫来一名护龙卫,朝他递去一张纸:
“碎玉,上面详细记录了朱雅在西京城内所经营的各类产业,但这些都是陛下默许过的。但无论你用何种方法,定要严查。”
朝廷规定亲王不得以任何形式经商,更不得私养人数过百的大规模庄园,否则便是谋逆。
亲王不敢养,但为亲王所用的女人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得了特权的女人。
晏为是宴会上最后一个到场的,他经过御花园时闻到了一阵淡香,不用多想,定是祝思嘉身上所出。
普天之下,只有她有这么多奇异的香。
他还在假山上发现一缕被勾下来的细丝,该丝通体洁白、带有微光,一看便是上好的燕羽觞,专供于皇室缝制各类亲王正式场合需穿着的蟒袍。
腊八宴上的亲王都身着同样的蟒袍,一时还无法确认那人的身份。
就在晏为落座不久后,他借敬酒的名义挨个试探几名亲王,发现在晏行的袖口处,有不易察觉的脱丝痕迹。
且晏行虎口有伤,外圈那层格格不入的不像是为血所染,反倒更像女子的唇脂……
碎玉接过晏为手里的纸:“属下领命。”
借着烛火仔细端量他的面庞,人如其名,明明是男子却艳若桃李,肤若良玉,螓首膏发,如蛾长眉,可惜左脸眉骨至脸颊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因此得了“碎”这一字。
他可不就是那日给祝思嘉充当车夫那名护龙卫?
只是那日他特意乔装打扮过,不仅贴了圈络腮胡子、涂黑了脸,更是在口中塞絮以改变音色。
祝思嘉等人想再认出他,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