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侯生辰那日,后半夜下了场雪,又逢云雾笼罩,即便隔了好几日,西京处处皆是银装素裹。
自昭华对广平侯起疑心起,她就没有再饮下府医开的药,而是偷偷寻找时机将药倒在盆景里。
几日过去,昭华的精神当真有所好转。
腊月将至,想必祝思嘉要为接下来的腊八宴操劳,她也是时候该进宫一趟了。
临出门前,昭华不动声色,还是装作精神不济的模样,就连上轿都要人小心搀扶。
广平侯虚情假意问了句:“公主今日的气色瞧着还是很差劲,当真要执意进宫?”
昭华抓着手帕虚掩着脸,咳嗽几声:“身子再不爽利又如何?前几日你生辰宴,陛下和娘娘都未赏脸前来,想来娘娘心中还是对我有气。我自当进宫求见,也好为你咳咳……为你的前程,铺平道路。”
广平侯面露感动:“公主待我当真是极好。”
昭华笑了笑,放下车帘,马车慢摇摇驶出府。
待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广平侯站直身子,双手背于身后,脸上温情荡然无存,与方才那个眉目含情的大秦第一好驸马判若两人。
府医头冒冷汗,迈小步走到他身后:“目下公主进宫,若让那二位瞧出她的异常,难免会唤御医诊治,到时侯爷就不担心……”
广平侯神色怡然:“担心什么?她都病成这副模样,为了我的前程都肯进宫讨好陛下和娘娘,就算查出她身有端倪,她也绝不会怀疑到本侯身上。”
就算怀疑到他身上,无凭无据,她又能奈他几何?
广平侯快步走向后院马厩,向底下人吩咐道:“若是公主回府,就说我外出与陆坤等人前往猎场冬猎去了,晚些回来。”
说完,策马扬长而去,去的却不是猎场方向。
他放松警惕,自然没有注意到暗中跟了他一路的袁浩宇。
至周采薇的小院时,周采薇亲自开门迎接。
她今日穿了件宽松的桃红色齐胸襦裙,外头罩了条厚实的冬袄,整个人娇艳明媚,为这暗淡幽昏的天和羊肠小巷添了一抹亮色。
广平侯一见着她,急不可耐将她高高抱起,一边亲她嫩白的锁骨,一边带她进院:“都是当了娘的人了,怎还这般臭美?当心冻着我儿子。”
周采薇娇嗔道:“妾若是不美,侯爷又怎会舍得与妾生儿育女?”
二人一路腻歪到屋内,商氏立刻拿出条热巾给广平侯擦汗。
广平侯接过商氏手里的热巾,多打量她几眼,问道:“周小姐近来可好?”
商氏不敢有丝毫怠慢,答道:“回侯爷,大夫说周小姐胎象已稳,且母子俱健,再过七个月便可平安诞下麟儿。”
广平侯随手就打赏了她一锭银子:“好,周小姐的胎有你照顾,本侯就放心了。这段时日没有被府上的人发现你的行踪吧?”
商氏斩钉截铁:“奴敢以性命为担保,绝对没有。”
屋内几人的话全被袁浩宇一字不落听了进去。
从他隐匿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广平侯那只放在周采薇小腹上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