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檐轻摇了摇头:“陛下,世家和寒门,你都得罪了啊!”
“还有,你想要扩充疆域,想要成就霸业,却忽略百姓疾苦。陛下,民心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你在军中谋划夺位之时明明知道要夺军心,怎么成为帝王后却忘了要得民心呢?”
沈知檐嘴角的笑容不变:“臣还是记得陛下对臣的提拔之情的。”
“沈知檐,你想做什么?”封胥嗅到了不对劲,厉声斥道。
“弑君罢了。”沈知檐话音一落,剑尖便刺进了封胥的心脏。
沈知檐把剑抽出,随意把剑丢在地上。封胥还未说出的话停留在嘴边,一双眼睛睁得格外大,似乎也没有想到沈知檐会这么利落地剥夺他的生命。
沈知檐凝视着这位年轻帝王的死状,却想起了为他启蒙的那位族学先生。那是个穿着破烂的老头,留着乱蓬蓬胡须,喜爱佛法,却又极其嗜酒。每次嗜酒后,都会说着“阿弥佛陀”“得遇良主”的胡话。每次讲学时,也都会念叨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当初那个在草堂里听着效忠君主教导的他现在却成为了弑君之人,亲手杀害了他要效忠的君主。
沈知檐露出了讽刺的笑,掀翻了烛台。在看见火光逐渐变大吞噬时,转身大步向宫殿外走去。
寝宫外只有一个小太监候着,见沈知檐出来后,朝他行了个礼。
沈知檐知道他是封清的人:“太子殿下那边如何了?”
“殿下已经控制住了宫宴,将陛下亲信全部斩尽。宋侯爷那边也将宫中禁军全部控制住了。”
沈知檐点了点头。
“到了明天,该改口唤陛下了。”沈知檐还是那副温和的笑,“既然已成定局,沈某就先接夫人归家了。”
沈知檐说完,便忽略了欲言又止的小太监,快步离开寝宫,赶往涟漪宫。
他知道禹乔在涟漪宫。
宫中遭此巨变,所有的人都在忙碌。
造反者收割果实,中立派谋划今后,近皇党竭力自保。所有党派这巨变被打乱,整个朝廷在重新洗牌。
沈知檐以为自己解决了心腹大患后,会松一口气,可实际上他却在弑君后陷入了一种巨大的空虚。以往种种化作碎片光影将他包围,他被困于虚与实的边界处,在其中不知来路,不知归途。
他迫切想要找到解救他的灵药。
乔乔。
他的乔乔。
他穿行在长长的宫道上,路过了无数的哭喊声、求饶声,略过了一具具血迹斑斑的尸体,没有搭理守在涟漪宫宫门的青竹等人,径直推开房门,奔向温暖的床榻。
当禹乔温热的身躯重新落入他的怀里,那些莫名的虚无假象才得以消散。
他重新拥抱了真实。
禹乔本来睡得好好的,被沈知檐这么用力一抱,直接被吓醒了。
发什么疯啊?
禹乔要被沈知檐给气疯了。怎么会有人那么讨厌啊?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真的很不好吗?
禹乔索性也不装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挣扎拍打。
沈知檐不怒反乐,直接以吻封住了禹乔的所有脏话,任禹乔拍打他的身躯。
涟漪宫宫外的青竹听见里面那动静,全身一抖,对着其他面面相觑的宫人们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