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旧房子,门窗陈旧到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倒塌的地步,薛鸣眼前冒起了星星,问推搡着身上的闻昭昭:“昭昭,咱们这是到地府了吗?”
不等闻昭昭回答,薛鸣自顾自盘腿坐好:“阎罗王大人,我的肉都是肥肉,不好吃,昭昭都是瘦肉,吃昭昭吧。好兄弟对不住你了,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不背吃掉。”
薛鸣这个人死后会被无常吃掉的消息来源于他爹,每次他闯了祸被人拿着棍子追到家里,他爹都用这个谎言恐吓他。
闻昭昭气急,也不管什么真话假话,跪在薛鸣旁边就是磕头:“吃他,他常年习武肉比较筋道,我不爱动,肉坏了,油炸薛鸣,水煮薛鸣,怎么吃都可以。”
两个人傻乎乎对着墙一顿参拜,从外面走进来一对大着肚子的夫妻,他们刚推开门,木板就塌了,砸在一尺高的杂草上。
闻昭昭捂住薛鸣念念叨叨的嘴,警告他:“咱们可能是掉进什么法阵里了,你最好安生点,不然被法阵中的人察觉,咱们就彻底得去见阎王了。”
薛鸣咬到自己的舌头,嘴里一股铁锈味,含泪点了点头,闻昭昭刚把手松开,就听见男人唤了一声:“珍娘。”
两人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居然是珍娘与李山,薛鸣跟着殷菏也看了不少书,立刻就明白这是一个时光回溯法阵。
珍娘欢喜地应了一声,半靠在杂草垛上,掏出手帕给李山擦了擦汗,她支着腰,面上是一样的慈爱:“相公快坐下喝点水歇歇吧,马上就要到梧桐镇了,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喜欢我们那个新家。”
李山与他们所见到的沉默寡言不同,他面上都是勃勃生气,充满着对新生活的向往,他粗糙的大手摸上珍娘的肚子,外头老驴发出一阵长长的嘶吼,他失笑:“儿子应该会喜欢吧,你看他多活泼,以后一定跟我一样强壮健康。”
珍娘听了他的话,面上不见喜色,还有了些怒气:“你怎么就知道儿子,万一是个女儿呢,生个和我一样的女儿不好吗,你是不是和你娘一样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
一向疼爱妻子的李山却没有说话,他把耳朵贴在珍娘肚子上,感受着孩子的小脚一下一下踢着。
闻昭昭听完夫妻二人的对话,怪不得她在问珍娘想要儿子还是女儿时珍娘沉默着,珍娘是喜欢女儿的,但是李山以及家人却更想要儿子,为了躲避繁琐的家庭,李山带着珍娘一起来到了梧桐镇。
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十年以前,那么珍娘和李山该是有个孩子才对,他们第一个孩子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说珍娘现在怀的这个是头一个孩子?这些疑问萦绕着闻昭昭的大脑久久不散。
外头的殷菏四处找薛鸣不见,焦灼地闯进璟渊的屋子:“渊哥,薛鸣与闻昭昭不见了。”
璟渊心道,不见就不见了,这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混吃混喝就是四处去玩,左不过这个镇子,还能去哪,嘴上却诚实地问:“四处都找了吗?”
“我在李家找不到他们两个,放了一缕灵识在整个镇子里搜寻也找不到,他们两个甚至气息都没了,就平白消失了。”殷菏正经的脸出现一丝裂痕,他有些失态。
璟渊也放出一丝灵力,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把整个镇子扫荡一遍又回了璟渊的识海,他意识到事情的糟糕,和殷菏一起出了房门,雨好不容易停住,知了在黑夜中的叫声特别刺耳,一颗星星也没有,四周都是漆黑,正在二人思索去哪里寻找时。
李山用红布包着一个包袱,缓缓走了过来,他越过璟渊与殷菏一侧,招呼都不打就要离开。
璟渊叫住他问:“李郎君,有没有见过闻昭昭与薛鸣。”
蓦然,李山失神地转过身,硬吐出两个字:“没有。”
看着李山僵硬的步伐,殷菏问出了心中所想:“这李大哥今日奇奇怪怪得,这么晚了还不睡,在院子里逗留什么?”
“你不觉得这夜也太长了吗?”从他与闻昭昭击退罗刹开始,天色昏沉,不见一点天光,大雨倾盆而下,无论他们睡了多久,醒来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叫人发闷。
璟渊话罢,拽出破邪面对凌空画了一道金符,符咒冲天边飞去,天却依旧没有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