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赵水有时候在想……
这星门大考,究竟是众人皆难,还是自己是众人之中最难的那一个。
除了睡觉之外,这将近十日的“苦难日子”中,参与师长们的授课应该是他最为轻松的时间了。
因为每每课后,他不仅要做癸子组里的合作练习,还要面对每一个人的“指导”——即与他们的比斗,而且大多数时候或许可以换句话说,叫做“挨打”。
其中付铮和付靖泽二人,是陪他练得最久、也下手最重的。
“棍棒底下出英才”。
赵水不知道对于别人是不是如此,反正这些天的苦练,还真让他的拳脚功夫迅速成长了起来。
先前全力抵挡藤网的时候,那遇强则强的真气仿佛打通了他的脉络,让他的内力不再是如源头活水流入手脚,而是可以随着对方的出招很快聚集应对。几日下来,他已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在他人看不见的无形之中进步更甚。
然后,便到了复试的日子。
“诶诶,快帮我接着!”金湛湛捧着高出她头顶的一大摞东西,急匆匆地走过来喊道。
赵水和大高个儿上前接过,见大大小小的包裹里都是零碎的物件,有火折子、水瓢、毯子等等各种各样日常用的东西。
大高个儿缩着下巴看向怀中的这些,问道:“金星同,你从哪儿弄得这么多?”
“卖剩下的,除了锋利器刃不能拿,其余的货全在这儿了。”金湛湛甩着被压得发麻的双臂,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要搬家进山里去住呢。”赵水挑眉道。
“还不是因为有七个人!”金湛湛高声说道,“这比试不知道要多久,万一咱们撑到了晚上,这么冷的天,别还没比就先被冻僵了。”
说着,她余光瞥见又一行人往第二猎场口走来,立即从他胸前捡了一包东西,叫了声“赫连世子”后,蹦跳着去到他们面前。
赵水看她没说几句就把那包东西交给苏承恒,然后从赫连破手里拿了个钱袋子,又小跑着回来了。
“我做到赫连世子的生意了,哈哈!”她笑得甚欢,那模样,就像是已经比完结束了似的。
赵水还真羡慕她,能有个这样轻松的心态。
而他接下来要面对的……
“听承恒说,你这几日练得不错。”赫连破看见赵水,径直走过来说道。
赵水瞥了眼一旁的苏承恒,心想他都这么夸自己,临到当头,可不能先输了势气。于是一挑眉,回道:“确实,进步很大。”
“果然如承恒所料,还真不谦虚。”赫连破笑道,又稳住语气,“赵星同,在下也是抱着有可能落败,去争最后挑选名额的念头,所以猎场之中,定会全力以赴。”
“在下亦然。”赵水拱手回道。
四目相对,决心彰彰,通言会意。
“咚——咚——”
锣鼓响起,第二猎场的大门徐徐打开。
整个择天山被分为了十五个猎场,据说有迷雾山谷、岩洞、树林迷阵等等各种不同的试炼之地。
赵水摸了摸领口,里面是他从小戴到大的那个白色玉坠——他今日特意拿了出来,仿佛如此便像是有家人陪着,能心安许多。
抱着紧张而期待的心情,两队人走入了大门。
他们各自环顾四周,原本紧张的脸上都不禁略显失落。
这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山脚,门内是一个被推平的小院子,有两间屋舍,还有一口井。
扫帚衣竿一应俱全,整个看上去就像个隐士的隐居之所,普通而素寡。
“各位请将身上器物取出,不可带入猎场之物将由我们暂为保管。”一名佐考现在院中的一排木桌后,说道。
“是。”
几人轮流上前,赵水和大高个儿互望一眼,都无奈地撇撇嘴,将抱着的属于金湛湛的两摞东西也放到桌上。
这可够佐考检查一阵子的了。
“第二猎场比试规则。”另一位佐考说道,“此次围猎之物为猎石,共有十一枚,分别为白、青、黑、赤、黄五色石,与金、木、水、火、土五行石,以及一枚易还石。
五色石为静,藏于各处。五行石与易还石为动,林中四散而飞。每枚猎石上固有系带,先拉下者即为获得,得猎石多者胜。胜负分出,比试方可结束,否则下山即为弃权。中途受伤者可向山下求医,但同样视为弃权。各位可还有疑问?”
两行人相互望望,无人答话。
赵水默默消化着比试的内容,不禁觉得这些天的授课还真的有用——围猎石头,好像跟那抓木棍没什么区别……
“若无问题,各位领取器物,半个时辰后开放猎场!”佐考说道。
赵水跟在付铮他们身后,找到木桌上贴着自己姓名的竹篮,从中取出了个布袋。
里面是几串未开刃的薄薄飞片,他放在手中掂量了下,飞器的数量倒是多,但重量轻了不少。再看付靖泽转着他的木棍练手,看上去也是因为轻重的问题,有些拿不准。
“你的长鞭怎么也换了?”赵水见付铮拿了个差不多的鞭子,问道。
“先前被藤条缠住束手无策,回去就在鞭子的把手处做了个藏短刀的机关,所以也不能带上山用。”付铮蓄力拉扯着新的鞭子,说道。
机关之术是赵水他爹的最爱,因此他也通晓一些,欣然道:“你也懂机关之术?”
“略懂。”
“那……”
不远处传来宁从善他们的高声交谈,将赵水的话盖了过去。
只听他说道:“哼,他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寺人一个么?”
站在他对面的那两个朋友面色为难地交换眼神,“豆芽菜”用胳膊拐拐他,小声提醒了一句。
“没事,我的意思是啊,功力再强,你们也肯定比他有出息,待会儿各自努努力啊!”
“是、是……”
两人直点头,然后听到赫连破在叫他们,赶紧告辞走远了。
寺人?
那不是话本里称呼那些宫中近侍小臣的么,听闻宦官之法星城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废除了,那宁从善口中的“他”,又是谁?
“他们在说什么?”赵水奇怪道。
“没什么。”付铮双目沉沉地看着宁从善,等他走到跟前,微怒道,“比试讲求实力,无关其他。你若不想我们丢人,请别自讨没趣。”
“我……”
宁从善漫不经心地想回话,却被转身就走的付铮撂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