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春来夏往,新入星门的弟子除了过节归家外,便在授课、修习与日常中不断转换,日复一日。
等他们渐渐熟悉星门弟子的生活后,很快,随着后启山宫中的繁花开了又谢,辗转间已然过了一年多。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赵水已练到通星阶的最后一阶——集阶。
他花了半年的时间,将原本吸入体内的清寒灵力完全化为己用,浑身通灵有力。而剩下的大半年跟随师长、同门修习武艺,不仅内力愈发纯正而深厚,连攻防的拳脚功夫也可随心而动,并能运化真气回旋其中。
当然,还有七日一次的“仵作”辅修,让赵水的胃终于变得“糜烂逼于鼻前而不为所动”,所行之事,也仿佛习以为常了。
“快,传过来!”
“防住防住。”
“我在这里!”
一众人皆被聚集到寝舍边的大片草地上,每门派出五人,进行蹴鞠。
常安师长说是让众弟子放松下,分门派比着玩儿,可真到了场上,却一点不比习练轻松。
“我来!”草场中央,赵水沉声一喝,旋身飞起。
陶球从对面直射过来,被他勾腿拦住。
那旋转的球身撞上带着真气的阻力,发出“咝咝”的摩擦声,青蓝之光交相亮起,赵水双腿交叉扭转,陶球被“定”在了半空飞速转动。
“靖泽兄!”他喊道。
“来了!”付靖泽应声而起,来了个倒挂金钩,将陶球向后踢回。
对面的苏承恒立即俯身,正欲去拦,忽见赵水以极快的速度穿人而过,向他方阵营冲过去,眼眸一动,止住动作。
赵水紧随陶球向前,在汪岚出面阻挡时,左右一晃,扰乱他的阵脚后贴身上步绕了过去。然后大高个儿助力一踢,只见陶球飞至眼前,他瞅准机会,一跃而起。
此时的赵水已逼近对方门下,只要一脚踢出,那拦门的玉衡壮汉动作再快也根本阻挡不住,那这最后一局便是他们赢了。
谁知刚跳起来,他的大腿便被横穿出来的苏承恒给拦住。
两人相抵,一起落下。
“咚!”
锣声响起。
场边的一弟子喊道:“一炷香时间到!玉衡对开阳,三对三平!”
赵水和苏承恒闻声撤力,旋身退开。
“老苏,你这眼也太尖了。”赵水两手叉腰,喘着气说道。
“让你得空一次,自然不会有第二次。”苏承恒举袖擦了擦汗,回道。
冲他一笑,赵水扯下衣袖,往草场旁走去。
“这玉衡对开阳的比赛果然是旗鼓相当、甚为精彩啊!”旁边一人说道,“不愧是咱们星门最厉害的两大武将之门。”
“咳咳,说什么呢,摇光不厉害?”许瑶儿两臂交叉说道。
“这位许星同,你可是天权门人。”赵水经过她身旁,笑道,“别长了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许瑶儿将脸一扬,嗔笑道:“水哥你看,那卫星同带队的摇光难道比不了你们?再说,我们对的是天枢主门,用不着灭自己威风!”
说完,她抚着一丝不乱的发鬓,往场中走去。
这边常安师长看了看对面天枢主门的人,高声问道:“赫连,你们队的付铮去哪儿了?”
“回师长,后日我们要拜送星长入仕,她去选地方了。”赫连世子回道,“我们这边找人替换。”
“好。”常安师长点头道。
又一轮门派的蹴鞠之赛开始,赵水站在场边,看见斜对角的宁从善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见他一手捂着肚子,向旁边的人叫道:“诶呦,好痛……完了,又不行了。”
“你又自己试药了?”一旁的那人问道。
“嗯……”宁从善紧蹙眉头,肯定地应道。
他的腰越弯越低,似乎难受得紧,实在忍不住,向常安师长招了招手。
赵水见他走路都勉勉强强,上前帮忙扶住胳膊。
“多谢。”宁从善说道,被搀扶着走近师长,草草行了个礼,“常师长,弟、弟子肚子疼,能否回去休息一下?”
“光休息不行,我送你去医馆看看。”
“不、不麻烦师长,我之前也痛过,不碍事。”宁从善赶忙摆摆手说道。
赵水同情地看他一眼,向常安作揖道:“常师长,弟子还是送他去看看吧,正好刚刚弟子脚踝也有些扭伤,顺便去开点药。”
常安听他们如此说,放下心来,点头答应。
“多谢师长。”
二人行了礼后,绕过一排看场上蹴鞠的人,往草场外的小道走去。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等一跨过门,腰弓得像条虾似的宁从善立马松了身子,缓缓直起,而赵水也自然而然地收回搀扶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呵,拿自己试药,我才没那么傻呢。”宁从善哼道,“学的又不是医术,难道我要毒死自己吗?”
赵水跟在他后头笑了下。
这宁从善的性子的确不是块济世救人的料,不过自他跟着温星长一同学验尸,这识毒制毒的本事却日益见长,也算是在他那门派里独树一帜。
“喂,今日还是老规矩。”宁从善转身说道,“你去搬,我收拾准备。”
“上次就是我搬,这次该轮到你了吧?”赵水回道。
“哎呀不行,我今晚约了人的,哪能沾这一身腥臭去。再说了,每次都是我装病,都有人问我是不是体虚了。你去搬!”
“……”
赵水无奈,瞥他一眼后走在了前头。
之前他堂妹虞羡的朋友,老是说有事请教,连他避到“老伙计的房里”——他们对尸房的别称——都跟过来了。
结果来了几次,他们俩没怎么熟,倒是和宁从善搭上了线。
“见谅啊,毕竟是有女伴的人,总得为人家考虑考虑不是。”宁从善跟上去笑道。
“为人家考虑?”赵水重复道,心想是他自己想偷懒还差不多。
“那是。”宁从善说道,“哎呀,赵星同,这都一年了还整日跟一群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看你也算受欢迎,不会——没牵过小娘子的手吧?”
赵水白了他一眼。
宁从善心领神会,点头道:“那抱过吗?”
赵水没理他,但脑中却似乎浮现出了某个身影,告诉他是牵过、也抱过的。
“看来有过哦,那也亲过嘴儿咯?”
“你没事赶紧过去收拾准备吧。”赵水有些不耐烦地摆手说道。
宁从善却得意地挺胸一笑,说道:“那就是没有,啧啧,真可惜。我跟你说,这小娘子的红唇啊,触碰起来真是又软又甜,让人欲罢不……诶、诶!”
见赵水闷着头疾步走开,宁从善觉得乏味地撇撇嘴角。
“真是木头脑袋!”他甩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