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无果后,众人只能选择暂时放弃。
两辆马车再次上路,一前一后加快往最近的镇子赶过去,想以最快的速度上报镇里的衙门帮忙找人。当他们赶到镇衙时已经入夜,宁家与赫连破各自报了身份,看门的人也没怎么耽搁,很快打开门,让他们派几人直接去后府。
“赵水,你同我进去吧。”赫连破转头往另一辆马车旁说道。
脚刚踏上马车的赵水又迈了下来。
“承恒,你们先找地方歇息一晚,这边的情形或许耽搁一两日,卫连,落脚后记得传语跟山宫说一声。”
“是。”
“咱们走吧。”赫连破说道,转身跟在宁父后面,从侧门走了进去。
赵水加快脚步跟上,迈过门槛后沿着廊道拐弯往前院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纳闷儿——其他几个人都跟赫连破更熟,怎么偏偏找他一起?难不成是觉得他腿脚快,准备晚上继续帮忙找人吗……
司镇此时正在书房,想是已经被过传话,赵水他们刚走进院子,对面的门扇就打了开。
“赫连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一位身着暗绿官服的瘦高男人走了出来,边拱手边走近道。
他的腰间系着星门玉佩,佩带亦是绿色,是天权门人。鼻唇间留着两绺短胡须,四十左右的年岁,此时正满脸笑容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位是江东宁氏?久仰大名。请问有何要事用得着下官?”那司镇问道。
“不瞒这位司镇。”宁父的言语已经没多少力气,说道,“内人白日里不见了。”
“哟,来,进来说。”司镇立马变了脸色,眉眼严肃地做出了“请”的姿势。
几人往书房中走,这才发现里面还站了一个人。
竟是魏叔空魏理寺。
之前调查温生星长血尸一案,赵水虽然只在宫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其沉稳冷静的气质给赵水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魏理寺今日来下官这里查案子需要问些事情。正好,魏理寺断案如神雷厉风行说不定可以帮上忙。”司镇一口气说道。
这不间断的话语让赵水不禁猜想,他是因为激动,还是本来语速就不同常人?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好奇会是什么案子让这位魏理寺亲自从都城跑这么远。毕竟在他手上负责的,都不是寻常案子。
“弟子赫连破,见过魏理寺。”赫连破躬身道。
赵水与宁父也跟着行礼。
魏叔空点了下头,那副冰冷的神情与紧闭的口,显然是没想到会有人过来。
“那两位——”宁父看看魏叔空,又看了看司镇,不知该不该开口。
司镇只是尬笑着。
“这位前辈方才说,有人失踪?”魏叔空打破沉默,主动问道。
他的名声星门官员都有所耳闻,是星理寺最年轻的寺卿,深受城主重用。
因此即便他连眼皮都没抬,宁父仍是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赶忙上前回道:“今日我等经过东北方十余里外的树林,中途歇息,内人有恙独自走远了些倾吐,结果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此后我们找了很久,方圆几十里外都未放过,却还是没发现人,她最近身子那么弱,能走哪里去呢……”
说着,宁父闷头皱起了眉。
“当时都有什么人?”魏叔空问道。
“我们和岳父,还有几名家丁。赫连世子和那些星门弟子隔得远一些。”
“周围状况如何?”
“是条林中官道,地势平坦,旁边有条浅河,水流很慢,若落水肯定能看见。”宁父肯定地说道。
“尊夫人不见的地方附近,可有除失踪者与发现失踪者之外的脚印?”
“这——当时……”
“不见之后,可是立即四散寻找?”
“这——”
后面的两个问题让宁父语塞。
魏叔空没再问话,静静地看着他,等待回答。
理清了思绪,宁父的脸色更加难看,说道:“当时那些个家仆光顾着找人,哪能想到脚印这回事,都踩乱了。我们……心里有杂事,一开始只当她去透透气,之前也有过几次,就没在意。但后来觉出不对,就都立马去找了。”
赵水跟赫连破始终没说话,在旁边听着。
这宁父的语气和用词,让人觉得像是在推卸责任似的,先前的担忧在此时看起来,倒像是种害怕的焦虑。
以前听人谈论过宁从善的家世,上辈以母亲家族为崇,家大业大还位高权重,声名传扬一方,而所谓宁氏,是在宁从善的父亲半个倒插门儿后才冠以名头的。如此看来,先不说这家人感情怎样,至少夫妻二人的地位,可见一斑。
“所以一未注意四周,二未抓紧寻找。”魏叔空突然抬眸,目光如镜般射向宁父,说道,“倘若有人故意掳走,也非难事?”
被他这么一问,宁父的脚底踉跄了下。
“怎、怎么会……”他摊手道。
微转身子时,宁父扫见旁边桌案上的纸笔,突然抬开眉头。
这点细节自然是逃不开魏叔空的眼睛,他立即问道:“可有想到什么?”
“是,不知道算不算。就是我们离家前几日,受到了一封匿名信。”
“什么信?”
“只写了五个字,天罚昏令,叁。”宁父鼻子紧了紧,回道,“是用血写的,但当时我们根本没心思顾上这个,当作霉物烧了。”
“是何字体?”魏叔空问这句的时候,原本靠墙的身子已悄然挺直。
“隶书吧。”
问答戛然而止。
司镇端来了一盘茶,轻轻走到几人中间招呼坐下,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做着招待的杂事。见魏叔空手撑下巴对司镇端过来的茶水没作理会,赵水与赫连破互看一眼,都觉出不对。
“敢问魏理寺,这封信有什么问题?”赫连破上前问道。
“的确有问题,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司镇接口道,转脸向魏叔空抱歉地笑笑,“魏理寺,这应该能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