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呼呼刮风下雨,江舟一个人卷起草垫子,又用仅有的一条被单包住米面,紧紧抱在怀里,缩在一角。
屋里房顶简直是个摆设,整个屋都在哗啦啦流水,她跑过去把两扇破门扳打开,让水流出去。
整整一夜,睡睡醒醒,江舟想哭,却只露出酸涩的苦笑。
她这辈子啊,就不是能享福的人。
以前在福利院,没吃多大苦,但也说不上条件多好,一群没父母的小孩子,打来打去常有的事。
后来上学,因为没有父母,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又被孤立被歧视,因为穿的破,被大家嘲笑。无所谓,都过来了。
上中学后,稍好一点,补助多了,她自己也能偷偷打工赚点零钱,虽然和正常家的小孩仍然不能比,但有时候奖励自己一个鸡腿,买给自己一个好看的卡子做生日礼物,这些平淡的小满足,都让她很珍惜。
毕业后,她凭借大学攒下的钱,在刚入职的公司附近租到了一个性价比很高的小房子,她以为这会是她新的开始,却没想到住进去还没一周,自己就出事故死了。
她这辈子,真的在努力的生活,可为什么明明一切触手可及,却一朝让她回到了解放前,不,这比从零开始还难,望向四周,雨夜,破茅屋,漏水的屋顶,无处可躲,瑟瑟发抖的自己。
江舟再次紧紧抱住自己,“江舟,你要活着,活下去,才有可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死很容易,但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情绪高高低低,不知过了多久,她被鸡叫声吵醒,天色蒙蒙亮,外边已经不下了,屋子里,房顶的破茅草还往下滴水。
她下床,将草垫子,床单,几件破衣服都放外边绳子上晾晒。
屋子家徒四壁,一目了然,除了木板搭的床,一个歪歪斜斜,看起来随时想散架的破桌子,就啥也没有了。这是老房子,当年分家的时候能用的东西,都已经分走,搬走了。
当年这房子由魏老头弟兄几个分,但考虑到距离魏老头家最近,而他儿子又多,肯定以后用得上,所以魏老头分家啥也没有,甚至还补了弟兄们一点钱,才说好这老房子归他。
如今虽然江舟在这里住,但具体归谁,还捏在魏老头手里呢。
江舟摇摇头,没纠结太多,反正她又不是人家亲儿子,本来就打算高考恢复后,离开这里,抢人家房子干啥。
倒不是说多有骨气,只是,这是她自己的原则,很久以前,就给自己定了规矩,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抢,不该要。否则像她这种没人正经教育的小孩,一旦抢了第一次,马上就会去偷第二次,所以她约束好自己,千万不能滑向堕落的深渊。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当初 和她在福利院的孩子,很多没经受住诱惑,中途辍学泡酒吧,搞诈骗走捷径,只要她和另外一个人,上学找工作,即使还是很平淡,但至少他们活出了个人样。
在这里,江舟依然给自己定下了规矩,可以去竞争,但不能恶意竞争,可以去谋利,但不能谋财害命,可以自私,但不能凭借先知自负。
既然活个人,就要有做人的良知和底线,她不做好人,但也不想做恶人。
简单收拾好家里,江舟出发了。
昨天下午下工后,又有几个小孩偷偷给她鱼和知了,很忐忑的问,还能不能换糖吃。江舟二话没说,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