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心下有些慌张,左手握右手安慰自己不要担心却一直抖个不停,自己还有几下三脚猫功夫在,先逃了出去,再来想办法救柳儿吧。她一瞬间想着如何对抗面前开着锁的两名士兵,却只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时,在身后的那名士兵不知用什么敲打了一下开锁的士兵,就晕了过去。白芍疑惑的看着另一个士兵,见他把脸一擦,抬起头,那双清冷明亮的眸子笑吟吟的看着她。 “白芍,我来救你了!” 白芍一下没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抱住他又蹦又跳。 “王呈,没想到竟然是你,你知道吗?我还以为我这次真的死定了呢。”自打自己进了烟雨楼之后,就接连死了两位姑娘了,白芍以为自己也活不过今天晚上了。见到了王呈真的是如同亲人一般喜悦,委屈害怕一同涌上心口。“你怎么进来的啊?!” “好了好了,我们先出去再说吧。”王呈见了她还能蹦跳,完好无缺,心里也是分外开心。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就想出去,也没回答她的问题。白芍却突然说等一下,在地上躺着的士兵身上摸索一番,掏出了钥匙给蜷缩在一起污秽不堪的柳儿开了锁才扶起了她。 “这是谁?” “是凤凰姑娘的丫鬟,是被你父亲折磨成这样的。” “丫鬟而已,救她干嘛。”王呈见白芍一点都不嫌弃她的污秽肮脏,把她紧紧靠在自己身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见他在看自己,白芍不解的问。 “没什么,把她给我吧,我来抱她。” “好。”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白芍笑了笑。“我们快点出去吧,这里好冷。” “嗯。”王呈把柳儿抱在怀中,白芍跟在他们后面,爬出了那小小阴冷的地牢。 “我们去哪儿?”白芍知道这是王府,是王呈的家,但也是王俭的家,只要不出去,他还是有办法重新捉住了她。 “跟着我来就好。”王呈在黑夜中穿梭自如,分外熟悉黑暗中的地形。白芍回想起那日自己跟着赵清之来这王府,萧衍也是这般熟悉,不禁好奇的问道:“萧衍是你家的常客吗?” “你不知道吗?萧衍是为王俭办事的。”说着话,脚下步子倒是半分未乱。 原来是这样,白芍内心大抵明了了一些,怪不得王呈一看就是很不喜欢练哥哥的样子。也十分讨厌与他们见面,见了面也总要冷嘲热讽一番。因为不喜欢自己的父亲,所以带着为他做事的人都不喜欢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里的呢?” “是赵呆子说的,他猜你是被王俭藏了起来。至于为什么要找你,他已经答应了我等我找回你,他就会给我一个解释的。” 白芍望着他的背影,轻声细语说道:“谢谢你,王呈。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找到我。”还有赵清之,自是他告诉了王呈自己在哪儿,还是要亲自去谢谢他,不管他是不是如王俭所说的,毫不在意。 王呈听了她的道谢,背脊一僵,暖意融上心底,却未言语,只紧了紧自己手上的柳儿,往更深的黑暗中走去。 王呈不知进了哪扇门里,轻车熟路的把柳儿安置于舒适的床上,才给房间点上火。白芍缓缓打量了一下四周,是间朴素而温暖的屋子,看起来已是有些陈旧了,她也没多问,轻声对王呈说道:“去打一盆冷水来好吗?有没有药,最好也能拿一些来。” 王呈虽在王府不被重视,但这服侍什么的事情是从未做过的,他有些踟蹰,并不是自己内心不愿做,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从里屋缓缓走出来一年老的女子,也是轻声询问道:“怎么了?”见到王呈一脸迷茫,又瞧见榻上有一女子躺着,一女子坐着。 “这是我娘,”王呈对白芍说道,又转身对奶娘小声说道:“怎么打水啊?” 这声是轻细难辨,在这僻静屋内却是仍可听清,白芍轻笑出声,原来是他不会打水,还以为他是不情愿为了个下人失了少爷身份呢。白芍正想下去自己去,却是奶娘说道让她去吧,便放下心来。 “有干净的衣服吗?我和柳儿的衣服都脏了,能帮我找两套来吗?”白芍知道他站在也不是办法,便指使了他去帮忙。 奶娘端了水正想进来,见王呈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一边却红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找什么呢?” “找些干净的衣服,给她们换上。”老老实实,一字不落。 奶娘把水给了他,王呈也安分的接过,站着不动。 “你喜欢的,是不是那个红衣服的姑娘?我看她长得不错,性子也沉稳,也挺适合你的。” 王呈并没有应答低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奶娘找了两套干净的衣服与他一同进了里屋。王呈只是默默把水放在了凳子上便出了屋子,在院内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白芍帮柳儿脱去了身上被汗水打湿的衣服,仔细擦拭她身上的伤口,虽是没有明显伤痕,但青一块紫一块仍是让人于心不忍。手与脚是无法再救治了,即便是小心翼翼的擦拭,昏迷不醒的柳儿也似疼痛的一颤一颤的。白芍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又给她上了些药,才放下心来,离开了床边给自己倒口水喝。 “姑娘,你觉得我家呈儿怎么样?”白芍见是王呈的娘开了口,连忙回答道:“王呈吗?虽然第一次看见他觉得他这人有些吊儿郎当的,不过,接触过之后发现,其实他性子还是很善良的。” 白芍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已有银丝显现,苍老容颜已辨不清昔日光彩,这真的是王呈的亲娘吗?白芍有些好奇,又不好多问,扑闪扑闪的眼睛眨呀眨的。 奶娘笑了一下,说道:“我是呈儿的奶娘,不是他的亲娘,他的亲娘在生他不久之后就已经去世了。” “哦,怪不得。”白芍恍然大悟,“为什么王呈这么讨厌他父亲呢?”虽然是别人的家事,但是管不住嘴的白芍一好奇就问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他母亲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吧。”奶娘若有所思的回想着往事,“像王府几代都是书香门第,家教森严的府邸,怎能容忍青楼女子作为妾室呢?大人那时候,也是承受了许多的压力才娶了他母亲的。” “那王大人难道一点都不疼王呈吗?”白芍自己亲眼见到的,连王家的仆人都不拿正眼瞧王呈,更何况王俭其他几房的妻妾了。想到他小时候竟受过这般对待,望了望门外人的背影,心里不禁有几分同情,却也有几分理解。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若是王俭疼他的话,王呈怎么还会受到这般对待,正想转移话题,却听得她说。 “天底下哪儿会有不疼自己的孩子的父母呢?王大人疼不疼呈儿,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了。” 白芍点了点头,或许,王俭只是想让王呈做自己想做的事,活得更随意一些吧,在这谁都活得不轻松的纷乱时代。只是,王呈理解不了,或者,他还在怨恨吧。 王呈突然站了起来,白芍还以为他想反驳她们的谈话,却只见他慌张的进了屋,关上门,吹灭了蜡烛。白芍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捂住了嘴巴,他轻声对她俩说道:“似乎是被王俭发现了,我听到外面有人在说找刺客呢。这里不安全,我的房间也不安全。”王呈苦思冥想,怎么办呢?该去哪儿呢?哎呀,不管,先走再说。 王呈拉了白芍她们正要走,白芍一把抓住他,说:“那柳儿怎么办呢?” “就不要管她了嘛。” “不行!” 王呈拉她,白芍愣是不动,执拗的看着他。王呈拗不过她,只得蹑手蹑脚的摸索去床边。黑暗中又有一只手拉住了他,他一脸不耐烦的向后看,这次是他的奶娘,见是她,王呈有些疑惑。 奶娘对他们俩笑道:“你们先逃吧,柳儿姑娘在这儿很安全,放心吧,有我呢。”奶娘对白芍点了点头,又对担心的王呈笑了笑。“去吧去吧。”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柳儿有伤在身,不移搬动,若是抱了她走,说不定三人反而都逃不脱。白芍定了心,与王呈猫着腰快速往里屋逃去。奶娘走到了柳儿的床边,把柳儿轻轻的往床的里面抬了进去,又抱了一床被子,盖了上去,自己也躺了进去。 王呈拉着白芍在黑暗中逃跑,四周不停有举着火把的人四处奔走搜索,火光明明暗暗。白芍刚刚顾着给柳儿换衣服,忘了给自己也换上,还穿着宴会上那一生白底红边的衣衫,火光一照,甚是明亮。王呈没有发现她在顾虑的事情,见近处火光渐渐远去,他赶紧拉着她躲进一间屋子里。也没管那是谁的屋子,只开了门轻手轻脚的进了去。幸得王府大的出奇,庭院小道又曲折蜿蜒。 王俭是在离开地牢后觉得不放心又折了回去,却只见到地上躺着的士兵和空荡荡的牢笼。笼子里的两个女子早不知去向。他踢醒了地上的士兵,让他赶紧派人去找,这人一定还在这府内,跑不远的。 他背着手思量一会儿,走出了地牢,派人重新上了锁,掩盖痕迹。清冷风中夹杂着潮湿泥土与新鲜青草香,明亮的月亮朦胧的照着大地,王俭一时被月亮所吸引,抬头呆呆的望了会儿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