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愣了一下,她立马反应过来,顾青山是想去打鱼,急忙说道:“青山,你不要着急,你现在身体还没好,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顾青山知道顾母的顾虑,知道顾母是担心他逞强,说道:“阿娘,你放心,我不下水,就是去放一铺网,看看能不能抓点!”
顾母看了看碗里清淡的红薯粥,眼睛顿时就红了,哽咽道:“青山,是为娘没用,你伤成这样,还天天吃这些东西,你听娘的,好好在家里养伤,我……我去你舅舅家借米,还给你借点肉,你安安心心的养伤,不要想那么多,你现在去捞鱼,要是一个不小心动了伤势那可怎么办啊!”
顾家村,就在平泽湖边,这里的人常年都在打鱼,甚至很多人家都是靠打鱼为生,但也正因如此,鱼非常不好打,以前顾父在世的,顾青山父子俩经常都是乘船出去打鱼一整天也捞不到多少鱼,大部分还需要上供给渔栏交税。
在正常人看来,以顾青山现在的情况,渔船也没有,又一身重伤,去打鱼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保不齐一不小心扯到内腑还会把伤势加重。
顾青山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不一样,他是知道今天巳时一刻也就是九点十五分会有一群大鱼从平安桥第二个桥洞下游过的,他并不需要到处打窝碰运气,也不需要出船,只需要等就行了。
“阿娘,”顾青山说道:“你跟我一起嘛,你怕我出事儿,咱也不需要下水,就在岸边碰碰运气,我这段时间在屋里也憋坏了,出去透透气挺好的。”
顾母内心是有顾虑的,
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想过去岸边碰运气,但是,她不敢赌,她必须每天出去挖野菜也好,捡柴禾也好,要去换掉吃食。
别看顾青山这段时间天天都有红薯粥吃,那并不是他们家有的,他们家的那点余粮,当初是全部被抢走了,一点都不剩,这些天顾青山吃的红薯,都是靠顾母去帮人到处做活或者捡柴禾卖给地主家换来的。
她如果耽搁了,家里真的就会完全揭不开锅。
只是,顾母拗不过顾青山,她也担心她出门了之后顾青山一个人跑去河边,只能答应了下来。
家里的渔船虽然被抢了,
但毕竟是靠水吃水的人家,渔具毕竟多,陈旧的渔网还是有的。
顾母背着渔网,一路搀扶着顾青山出了门。
好巧不巧的是,刚来到平泽湖边,
顾青山和顾母就撞见了出船打鱼归来的顾有才一家。
如今三四月的季节,正是打鱼旺季,平泽湖边停靠了不少渔船,而大伯顾有才和他两个儿子一起出船打了一夜,刚好这时候回来在靠岸。
几个渔栏的伙计正在收税。
渔栏,实际上就是乡保正建设的一个剥削组织,里面的主事、伙计,都是当地的一些地痞流氓。
因为平泽乡靠近平泽湖,方圆几十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打鱼,很多没有土地的人家更是直接靠打渔为生,因此,这平泽乡渔业是非常发达的,保正见此有利可图,专门设置了渔栏。
基本是五五分,
渔民辛辛苦苦打来的鱼,一半都得交税,如果不交,渔栏那些主事、伙计就会立马恢复他们的本职工作——流氓,他们又背靠保正,只要不打死人,一般都不会有事儿!
“哟,病秧子出门了,这是准备打鱼啊,小心别被鱼给拉水里淹死了!”
顾有才父子三人看到路过的顾母和顾青山,顾有才的二儿子顾勇当即就冷嘲热讽了起来。
顾母和顾青山都没有接茬儿,直接就离开了。
顾勇意犹未尽,对大哥顾武说道:“那个野种命还真是大,居然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