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微微一愣，从小到大顾有才就没有如此亲密的称呼过他。

“有什么事儿？”顾青山语气平淡道。

顾有才拄着一根木棍走过来，有点举步维艰的感觉，待到走近了，顾青山才发觉顾有才整个都已经受得皮包骨头了，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显然是病得不轻。

顾有才有些拘束，走到顾青山面前，再也没有往日的盛气凌人，反而是看上去非常的可怜，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青山，这些年是大伯对不起你……”

“打住！”顾青山冷笑了一下，道：“我俩没有什么情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不用抒情，我俩压根没感情！”

顾青山从来不相信鳄鱼的眼泪，鳄鱼流泪只有两个原因，没能力吃人了以及人肉吃完了还是没能填饱肚子，只有这两种可能，鳄鱼不会为咬死的人流泪，只会为自己。

顾有才叹了口气，道：“青山，你二哥阿武，多半是出意外了，到现在都还没消息，你嫂子也跑回娘家了。”

“然后呢？”顾青山问道。

顾有才缓缓道：“青山，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这些年是大伯猪油蒙了心，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儿，但是，请你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帮帮我，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救救你侄子，大人的过错与孩子无关，他才三岁，你借我点钱，我去给孩子买药……青山，我求求你……”

顾有才一边说着，就跪在了地上，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如此姿态，惹人生怜悯之心。

但是，顾青山却一点生不出同情心，往旁边避开一下，说道：“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来求我？还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你自己想想你做的事儿，怕是我父亲在九泉之下都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顾有才，你求错人了！”

说罢，顾青山就直接离开，刚走两步，他突然回过头，说道：“哦，对了，顾有才，我们之间的仇怨不会因为你家出事儿就结束！”

望着顾青山离去的背影，

顾有才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拄着木棍回家。

刚一到家里，顾有才的妻子顾刘氏急忙问道：“怎么样，那个野种肯借钱了吗？”

顾有才摇了摇头。

顾刘氏怒道：“那个该死的野种，竟然见死不救，真是个烂良心的东西。”

顾有才没有多说，只是脑海里回想着顾青山的话，心里有些恐慌，他看着床上发着高烧的孙子，脑海里顾青山的形象开始变得面目可憎十分凶狠，竟然浮现出顾青山对他孙子下毒手的画面。

他突然间后悔了，

如果当初没有做的那么绝，也不至于如今这个局面。

只是，那时候的他哪里会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家里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动，他明明仗着两个身强体壮的儿子是稳稳的吃定顾青山的，怎么会如今反而担心顾青山会绝他的后！

良久之后，顾有才打断还在骂骂咧咧的顾刘氏，说道：“明日，把耕牛牵去卖了吧……”

“这怎么行……”顾刘氏当场就怒了，但是，一转念看到躺在床上的孙子，瞬间又没了气势闭上了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要不，再去借点钱吧？”

“还能去哪里借？”顾有才说道：“能借的都已经借过了，谁还肯再借，特别是如今我也病重，阿武失踪，别人也会考虑我们还不还得起，之前借我们钱的人恐怕都已经后悔了，现在还能去哪里借？”

顾刘氏又大骂道：“那个烂良心的顾青山，我昨天还看到他家里置办了桌椅板凳，还买了几十斤肉，他有那么多钱还不肯借，真是该打短命的东西，我明天去把他家的菜苗全给扯了！”

“别再去招惹他了！”顾有才说道：“他如今得势了，我们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