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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里是长途大巴的一个临时停驻点,距离他们要去的雪山还有好大一段距离,现在看来,说不定今天要在车上过夜了。    这个停驻点虽然有点小,但是该有的东西一点也不少,便利店、餐厅、厕所,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晴子想吃点什么,爸爸给你买,咱们出来了就要好好的玩!”安倍和树大手一挥,豪气道。    “不用了。”安倍晴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吃点面包就行了,有点晕车。”说着她眼一瞪,“倒是爸爸你胃不好,必须去餐厅里吃点热的才行!”    “好好好。”安倍和树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显然是对女儿的关心非常受用。    “那爸爸你先去吧,我去一下洗手间。”    安倍晴子勉强把爸爸敷衍过去之后就又上了车。    车上的幸村精市仍在熟睡,安倍晴子推了推他,他却依然睡的香甜。    她的眸子就垂了下来。    果然如此。    幸村精市被困在了梦中,无法醒来,而周边的人除了她,都像是看不见幸村精市一样,就连精市的父母也是一样。    孰知阴阳师的她猜测,许是食梦貘做的好事。    可食梦貘不是只吃噩梦的吗,为何会将精市困住不放呢?    “咔嚓,咔嚓。”她听到了细碎的声音。    寒意渐渐涌来,安倍晴子能够感觉到空气变得越来越冷,就连身体也开始不自觉的发抖,冷的。    那是结冰的声音。    她垂着眸子,看见地面一点点结冰、蔓延,不过一晃神的时间,冰就蔓延到了她的脚下。    停止了。    她似有所觉,抬头望去。    一个人影正站在冰上。不,说是站有些不太正确,他脚尖离地,飘在冰上,那双妖异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    安倍晴子心头一震。    雪女。    她知晓,属于大阴阳师,属于安倍晴明——“安倍晴子”的命运到来了。    可……为何雪女,竟是个少年?    安倍晴子有些迟疑的唤出声,“……雪女?”    那飘在冰上的少年就轻轻颔首,声音空灵不似常人,带着飘渺和寒意,应道:“嗯,公主殿下,许久未见了。”    他道:“我很想你。”    “……”安倍晴子沉默了,“我并不认识你……而且,雪女不应该是女的吗?”    雪女道:“公主殿下只是未曾想起而已。至于我……”他道,“我是雪女一族唯一的男子。”    心头浮现出很多问题,但最终她脱口而出的还是,“怎样才能救他?”    她还是,放不下。    雪女看着她,“公主殿下想要救他吗?”    “嗯,我想救他。”安倍晴子道。    雪女说:“如果真心想要救他的话,请呼唤我的名字吧,公主殿下。”    安倍晴子皱起眉头,“你也说了,我还未想起来呢,怎么会知道你叫什么?”    雪女道:“名字是咒,真名更是如此。只要你呼唤我,我就无法拒绝你,不论任何要求都是如此。”    幸村精市被困在食梦貘的梦里,多一秒就多一分的危险,她不知道食梦貘会对他做出什么来,而精市他本身身体就不太好,安倍晴子真的担心极了。    她急得都快哭了,只好冲雪女哀求,“雪女,帮帮我好吗?”    雪女叹了口气,“我只能把你送进他的梦里,你需要找到食梦貘。”他的眼神里盛满了碎裂的冰,边缘锋利而冷酷,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残酷来,“杀了它。”    “只有这样,他才会醒来。”    安倍晴子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这种了结别人生命的事,在她所受的教育里从未有过,但是她答应了。    “好。”    如果、如果幸村精市和食梦貘之间必须死一个的话,那就只能是食梦貘。    “蝴蝶精,出来。”雪女说,“我没有送人入梦的能力,但是她有。”    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少女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头上系着大大的紫色蝴蝶结,一直到肩部。眼睛被黑色的纱布蒙住,声音很细小,“公主殿下,雪女大人。”    蝴蝶精看起来有点怕人,她捏着衣角有些紧张,但鼓足了勇气说:“我、我是在界与界之间游离的蝴蝶精,如果能帮到公主殿下就好了……”    “如果、如果公主殿下能呼唤我的话……就、就更好了。”    安倍晴子明白,蝴蝶精是想让她叫出她的真名来。或许呼唤名字来说对妖怪们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可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不过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普通少女,怎么会知道妖怪的名字。    而且,他们都说她是公主殿下,许久未见之类的,是不是她还不一定呢,毕竟她又没有见过他们。    蝴蝶精凑到她跟前来,伸出了手,轻轻地用手抚上了她的眼睛。    安倍晴子微微一颤。    她不过是个人类小女孩儿,就算是为了救人也还是怕的。    蝴蝶精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在察觉到安倍晴子的不安之后就温柔的说:“那个人类不会有事的。”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信任,“因为您可是那个安倍晴子呀!”    安倍晴子的心就更凉了。    ——因为你可是那个安倍晴明呀!    (可我要不是呢?)    她勉强扯出了个笑容,“嗯。”    蝴蝶精语气细小又柔和,“睡吧,公主殿下。”    安倍晴子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好困啊……随后渐渐睡去。    “祝您好梦,公主殿下。”    蝴蝶精接住软软倒下来的安倍晴子,将她放在了幸村精市旁边的座位上,随后转头看向雪女。    她轻声问道:“这样真的好吗,雪女大人?”    “当然。”他的表情很冷酷,随后少年的身体开始抽条发育,平坦的胸前也开始渐渐有了弧度,直到最后形成了波涛汹涌的欧派。    空灵的少年音变成了带着冰雪气息的柔美声音,“一切为了黑晴子大人!”    蝴蝶精的声音带着焦急,“可大天狗大人他……”    雪女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是为了黑晴子大人的话,想必大天狗应该能理解才对。”    这边的安倍晴子可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她正跟着蝴蝶精的分|身往前走。    当安倍晴子醒来的时候,蝴蝶精就陪在她身边,当时她很高兴,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进来,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谁知蝴蝶精下一秒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是蝴蝶精的分|身,将带您前往指定地点。”    蝴蝶精的分|身虽然同她有着同样的面貌,但是分|身和蝴蝶精不太一样。    “你和本体真的很不一样呢,蝴蝶精更温柔一点呢。”安倍晴子感叹,“原来分|身还会有不同的性格吗,真有趣。”    分|身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是一样的呦。”    “什么?”    “没什么。公主殿下请往这边走。”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据分|身所说,这是界与界的边界。现在分|身要做的,就是找到食梦貘困住幸村精市的梦境,带她进去。    分|身牵着安倍晴子的手,静静地往前走去,许许多多的泡泡漂浮在空中。    与许多五彩缤纷的泡泡不同,有一个纯黑的泡泡无声无息的悬浮在空中,安倍晴子在看见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猛地抓了一下,疼得厉害。    不由自主地,她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用指尖碰了一下。    霎时,周围的一切迅速褪去,牵着她的分|身也消失不见,安倍晴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让她感到恐慌,“蝴蝶精,蝴蝶精?”    (我这手怎么这么欠啊,什么都敢乱碰!)    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光源,她寻着光看去,愣住了。    那是一个少女,端坐在王座之上,身穿着纯黑色的十二单,纤纤十指上是浓郁的血色,鲜血顺着指尖滑下。    雪女飘在她的旁边,大天狗垂着翅膀以一种臣服的姿态在她面前单膝下跪。    鬼女红叶趴在她的膝上,温顺的像只小猫。    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坐在她的脚下笑的张狂肆意。    大妖怪们或坐、或卧、或躺、或趴,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守护在她的旁边。    少女淡淡的扫过了她一眼,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    像是历经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最终沉淀下来,变成完全的无望。    单单是就这么看了一眼,她就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    她摸着自己脸上的水渍,疑惑不已,“啊嘞?”    (为什么,如此的难过呢?)    (是因为她和我长着相同的脸吗?)    一个疯狂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那是……”我吗?    “那是你没错哦,公主殿下。”蝴蝶精的分|身出现了,“请不要乱跑,在界与界的边缘迷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分|身牵起安倍晴子的手,“我们走吧。”    安倍晴子忍不住问:“你说是我……”    分|身回答:“是公主您没错哦,只不过是未来的您。”    安倍晴子就沉默下来。    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会有那种眼神呢?    虽然看起来很尊贵,一脸的淡漠,但是安倍晴子却觉得她好像在哭,无声的哭泣。    (未来的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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