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白苹本想假装认错人蒙混过去,可这人点名道姓地认出了自己,只能应付一二。
“哪有什么涂二小姐,难道不是涂公子吗?”涂白苹在心里默默对涂灵均说了句对不起,就当用用他身份。
贾岛顺着涂白苹的话说:“好好好,涂公子,来这作甚?”
“状元郎来得,我为何来不得?”涂白苹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有人往这边看。
贾岛立马警惕地看了一眼涂白苹。涂白苹回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电光火石间,两人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戒备,最后还是贾岛退了一步。
“涂公子既然来玩,怎么不找金妈妈定个雅间?”
涂白苹心想,又是一个常客,亏他还穿一身竹青色的长衫,装什么高风亮节,真不知羞。
“关你什么事?”涂白苹没好气道。
贾岛谄笑着,一只手搂住涂白苹的脖子,“怎么不关我事呢,涂兄既然没预定到包间,不如同我一道,雅间里坐着总比在这扒栏杆强?”
说着就搂着涂白苹往自己所在的包间走。
“不必麻烦贾兄了,我正打算回府呢。”
涂白苹推了几把推不动,只觉得自己的脖子牢牢被人勾住,往人堆里走去。
“回什么回!喝酒!一起喝酒!”贾岛装成喝醉了一般,搂着涂白苹的脖子,把身体重量压了一半在涂白苹身上。
男子喝了酒互相勾肩搭背很正常,再加上回廊人多,涂白苹不好挣脱,只是在心里将贾岛骂了个底儿掉。
崔八刚打探到巫医东包了一名叫锦华的歌姬,一直在锦华的屋内没出来,立即折回来禀报涂白苹。
远远的崔八就看见自家小姐被一个登徒子纠缠,崔八气得想动手扭断那人的脖子,刚要动手,被小姐一记眼神制止,崔八只能憋住。
崔八远远的跟着,见涂白苹被拉进一个雅间,生怕涂白苹出事,心里不禁紧张起来,两眼紧盯着那扇关紧的门。
这边,涂白苹被贾岛生拉硬拽进了一个雅间,里面布置清幽,墙壁上挂满了历朝历代书画大家的作品,涂白苹瞥了一眼,竟还全都是真迹,说是哪个公子哥的书房也不为过。
“玉溪,这位悄公子是谁?可把你比下去了。”
一个公子哥瘫在歌姬怀里,打量的目光划过涂白苹的脸。
“哈哈哈,这世间比贾某好看的皮囊多了去了,这位是涂府的公子。”贾岛道。
“涂府?哪个涂府?是涂国公的后代吗?”另外一个年纪稍小,脸面有些稚嫩的公子问。
涂白苹不做声,默默点了点头。
涂白苹发现正位上的男子低头喝着酒,露出刀锋似的下颌角,一言不发,偶尔抬起头看一眼。
因那一桌坐满了,贾岛拉着涂白苹坐到一旁的小几旁。
“那个躺在歌姬怀里的是丞相府的季幸,季幼安的哥哥,对面那个年轻的是范稀文,范家人。”贾岛小声地在涂白苹耳边解释着。
涂白苹没想到贾岛一个寒门出身的状元郎能在几个月内结识这么多人,丞相府的季幸深居简出,传言他身患重病,这哪像是重病缠身的样子。
涂白苹今日见季幸与贾岛如此熟稔,又想起那日花园里贾岛故意邂逅季幼安,心里明了七八分。
再有那范稀文先皇后的胞弟,先皇后去世后,圣上对范家之怜惜有目可见,这范稀文更是范家的眼珠子,圣上也宠得不行。
涂白苹震惊贾岛之人脉,如果自己没记错,状元郎赐得是翰林学士的位置,官品不大,他竟能和这些人游刃有余相处,可见深藏不露。
“主桌上的呢?”涂白苹问。
贾岛正斟酌怎么开口好时,被人打断。
“玉溪,你同涂公子咬耳朵咬得听欢,不如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季幸玩笑着道,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涂白苹耳根乍得一下晕红。
“涂公子第一次来天香楼,诸事不懂,我和他说道说道。”贾岛道。
“原来涂公子是第一次来,我说这瞧着怎么这般拘谨呢。”范稀文也打趣道。
一时间又哄笑一堂,涂白苹发现无论大家如何言笑,正座上那位永远自顾着喝着酒,完全不融合。
这时,一个踉踉跄跄的醉汉推门进来,眼睛一转,直奔涂白苹。
“大舅哥,你也来天香楼吃酒,真是缘分呐!”
“还好我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来来来,到我那喝去!咱兄弟俩得好好喝一次!”
涂白苹一看来人是霍启,脸上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定是崔八喊来的。
贾岛看到霍启出现,心里有些急,朝后面那桌使了个眼色,季幸和范稀文偷偷挪动身子,将人挡得严严实实。
霍启发现好几道目光打量着自己,这才发现屋内之人都是些什么身份,一时进退维谷。
“霍公子,天香楼可不是朝堂,涂公子是贾某先请进来的,把人带走不喝酒可不行。”贾岛嬉笑道。
“对啊,哪有抢酒搭子的?”季幸帮衬道。
霍启知道这些人也不乐意见自己,拿过小几上的酒连喝四杯。
“抱歉,搅了诸位酒兴,只是我这大舅哥刚游学回来,一直想和他喝顿酒,我先带他走了。”
涂白苹拱了拱手,粗着嗓子道了一声:“告辞。”
贾岛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吞咽了一下,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冷酒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