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知道啊?之前涂府想着通过嫁女儿攀高枝到处物色郎君,齐甯正是人家选中的如意郎君呢。”范稀文道。
齐甯不太想谈这些,囫囵道:“论起如意郎君,整个京都谁敢同贾兄相比?我可听说好多大人都想要贾兄做乘龙快婿呢!”
贾岛道:“别,人家涂府可没瞧中我。”
“涂府没瞧上没关系,只有永嘉县主瞧上了便成,反正现在涂府和永嘉县主一拍两散了,各管各的事。”范稀文揶揄道。
季幸目光在范稀文和贾岛身上逡巡,心想难不成涂二小姐和贾岛私底下有什么。
贾岛猜想范稀文应该是知道白苹即是涂白苹,故意这般说,又见季幸猜疑的目光,不想暴露自己与涂白苹的私交,于是道:
“其实齐兄阿妹也没说错,永嘉县主在女德上是有亏损,京都那些传言总不是空穴来风吧,娶妻当娶贤,我贾岛对永嘉县主敬而远之。”
齐甯把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赶紧替齐颜解释道:
“舍妹年纪尚小,乱口胡说,永嘉县主在涂府的日子不好过,厉害些也不为过,无关乎女德。”
“未出阁的女子能搅得家犬不宁,足以见其心思之深,此等女子若……”
“说这些干什么!喝酒!”贾岛的话被季幸打断。
“喝喝喝!”
范稀文再抬头时,梅林中已无那一抹白,眼底不经意浮现一丝冷笑。
涂白苹回到坐席,只觉得心有些冷,一个手染鲜血的阴私小人竟看不上自己,涂白苹扪心自问,自己非善人,但绝不玩弄是非。
涂白苹猛得端起桌面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竖子不同与谋!
墩儿想阻止已来不及,眼见着自家小姐端起酒杯喝完,心里隐隐担心。
“小姐,您还好吗?”
“无碍,你去同季小姐说一声,我们先告辞了。”
墩儿以为涂白苹是被席上那些碎嘴子气到了,赶紧去寻季幼安。
过了一会儿,季幼安赶来。
“白苹,你能不能晚一点走啊?我哥新得了一柄古瑟,想等宴会结束,邀你和贾公子试试音呢。”
涂白苹一想起贾岛表面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只觉得恶心至极。
“抱歉,府里还有事,这次作罢吧。”涂白苹道。
季幼安也不强求,涂白苹告辞,离开季府。
季幼安派人去给季幸传话。
“公子,小姐说永嘉县主有事提前离席了,今日就不试音了。”
季幸有些失望地摆摆手。
齐甯也是个乐痴,一听忙问道:“试什么音?”
“齐兄有所不知,这永嘉县主和贾兄一样擅长鼓瑟,我近来新寻了一古瑟,想借着今日舍妹生日请永嘉县主和贾兄一同帮忙试试音。”季幸道。
“我竟不知永嘉县主是鼓瑟高手。”齐甯道。
“我也只有幸听过一次,今日是没缘分了。”季幸感叹道。
范稀文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
“喔,对了!我们先前说话的时候我似乎看到有一女子站在梅林中赏梅,看身影似乎是永嘉县主,不知是不是听了我们的对话,这才匆匆离席呢?”
一时几位男子脸色纷呈,背后非议女子实为不耻。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贾岛起身离座,脚步匆忙,留下三人心思各异。
雪天马车行驶缓慢,贾岛打马而来,在城门外追上了涂白苹的马车。
贾岛的马挡在涂白苹马车前面。
“崔四,怎么停了?”
“小姐,贾公子来了。”
涂白苹握了握拳,“绕过他继续走!”
“是!”
贾岛见崔四转动方向,似乎打算绕过自己,心一沉,大声喊道:
“白苹,我有话要同你说!”
车内涂白苹假装没听到。
贾岛又道:“你若不出来我便一直跟着你!”
涂白苹面色一寒,墩儿气都不敢出,崔四动作也慢了下来。
涂白苹知道此人牛皮糖的劲,于是道:“停车!”
崔四拉住缰绳。
墩儿想跟着,被涂白苹制止。
贾岛看到女子冷如水的面容,便知梅林中的话她大概是听全了。
“白苹,我今日说那些话不是真心话,是场面话罢了,你别当真。”
涂白苹轻眨睫毛,“贾公子说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
贾岛一听急了,赶紧道:
“白苹,只是今天在梅林中的话是假话,其余皆是真话。”
涂白苹笑了,“贾公子同我解释作甚?我们之间没有这个必要。”
贾岛一怔,“我……”
贾岛咬了咬牙,鼓足勇气道:“我心属于你。”
涂白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前俯后仰,贾岛看着女子大笑,心里隐隐慌乱。
好半天,涂白苹才止住笑,冷声道:“我涂白苹对贾公子同样敬而远之!”
贾岛眉心紧蹙,“都说那是场面话,真心话是我属意于你。”
涂白苹倾身靠近贾岛,低声道:“我说的也是真心话,我涂白苹爱慕的是朗朗如月、品如青松般的男子,可不是贾公子这种手染鲜血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伪君子。”
贾岛喉结上下的滚动了两下,然后垂下眼帘遮掩了眼底的难过,下颚绷得紧紧地,像是压抑着什么。
涂白苹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使过,留下深深的车辙。
贾岛于风雪中驻立,胸腔阵痛,谁不愿朗朗如月呢?可有人身在沟渠,不得不染了满袍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