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白苹正勾腰引燃地上的火盆,没有听清齐政用的是“我”,而不是“孤”。
“我当然在意殿下,在白苹心里,殿下与自己都是饱受骨血至亲之伤的人,再加上殿下多次援手与我,白苹很难不在意殿下。”
齐政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但是心里依旧温暖。
“孤以后可以唤你白苹吗?”
涂白苹露齿一笑,“自是可以。”
齐政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回了涂白苹一个笑容。
涂白苹过去没发现,今日可能是距离太近,觉得齐政生的很是好看,不自觉多看了几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清亮亮,毫无污浊。
齐政见突然没了声音,喊了一声:“白苹。”
涂白苹才发觉自己如此不礼貌盯着四皇子看,赶紧道:“四殿下,唤府医来给您看看吧。”
“好。”齐政道。
涂白苹开门,府医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来进去给殿下瞧瞧吧。”涂白苹道。
府医赶紧进了屋子,涂白苹却没进去,站在了外头。
老陶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得亏把永嘉县主找来了。
“老奴谢过永嘉县主!”老陶道。
“动动嘴皮子罢了,只是殿下为何会被罚呢?”涂白苹不解道,目前齐政毫无职务,只是一个闲散皇子,能有什么事会招惹上圣上怒气呢?
老陶把永嘉县主当自己人,小声道:“最近霍邱一案闹得兵部人人自危,四殿下之前管理兵部,和兵部的臣子们关系较好,昨天圣上宣殿下进宫问了兵部的事,四殿下为兵部的臣子们说了不少好话,这才惹怒了圣上,罚跪一夜。”
涂白苹心下了然,开口道:
“殿下念同袍之谊,是乃君子风范。”
“可不嘛,就是麻烦县主等会还帮忙劝劝殿下,既然远离朝堂就别蹚那浑水了。”老陶道。
涂白苹没有做声,四皇子的身份就代表他不可能躲得了那些是非,而且有时候越躲事越来。
这时,府医出来,拿了个方子给老陶。
老陶对涂白苹道:“县主,请您和殿下说会子话,劝一劝殿下,老奴先去煎药。”
涂白苹再次进屋,烟儿留在房外。
齐政听到脚步声轻快一些,便知进来的是涂白苹,内心窃喜。
“殿下,可愿同白苹说说昨日之事?”涂白苹道。
齐政迟疑一会儿,然后道:“三年前,孤管理兵部,兵部的臣工们最开始对孤不甚了解,多有不满,觉得孤是个睁眼瞎,如何能管理好兵部,后来几年下来大家对孤颇为认可,私下也有了交往,这次霍邱出事,兵部也跟着遭殃,昨日孤在圣上面前为他们说了几句话,圣上疑孤勾结臣工,这才被罚了。”
齐政说的是轻飘飘,可涂白苹知道圣上定是雷霆之怒,要不然不会让四皇子跪一夜。
“殿下可是替兵部侍郎闻久说话?”涂白苹问道。
据涂白苹了解,霍邱一事关涉兵部,兵部上下都没得圣上好脸色看,可真的被罚的只有一个闻久。
因他出身微末,在朝中也无所依仗,为人又孤傲,这次圣上直接将其贬到某个小县当典史。
典史为县令的佐杂官,不入品阶,掌管缉捕、监狱等事,从京官到不入流的典史,可谓是云泥之别。
齐政点点头,“那闻久是个奇才,有过目不忘之能,每一张地图,看过即能默绘,孤不愿这样的人物被埋没。”
“殿下,闻先生之才圣上定是知晓,不然也不会让其未到三十担任兵部侍郎,霍邱一案牵连众多,而朝中官员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圣上不敢随意拿人开刀,恰好他闻久从不结党谋私,拿他做做样子最好不过,殿下放心,圣上过些时日自会将闻先生调回京都,那会儿,才是闻先生的顺风时刻。”涂白苹宽慰道。
齐政心下一惊,涂白苹居然能那么快看透圣上之心,自己跪了一夜才明白的事在她这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便理清楚了。
“白苹,你比孤更适合朝堂。”齐政感叹道。
涂白苹猛得一震,自知失言,赶紧俯首,“白苹妄言了!请殿下海涵。”
“无碍,孤从不以男女定才情,白苹有大丈夫之才。”齐政道。
被人夸赞,被人肯定,涂白苹当然高兴,世人都想让女子束于闺阁,能像齐政这般用平等的眼光注视女子的男子太少了。
老陶在门口犹豫半天,还是推门进来了。
“殿下,该喝药了。”
齐政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想着这人来的好不是时候。
“殿下珍重,白苹告辞,改日再来看望殿下。”
涂白苹见老陶端着药来了,行礼告退。
齐政只能撇下心头的不舍,“慢走。”
涂白苹从房内退出,将门阖上。
老陶跟了齐政那么多年,早就看出齐政有些不爽,在旁侧默不作声,不想触齐政逆鳞。
“老陶,还不把药端给孤!”
齐政伸出一只手,老陶立即将药奉上,笑着道:“殿下,喝药。”
齐政接过碗一口喝完。
“你先下去吧,孤要好好休息一下,对了,加些碳到火盆里。”
齐政说完缩进了被窝里。
老陶有些诧异,之前那个好不配合的殿下是自己的意淫吗?看来永嘉县主随口一句话都比自己嘴巴说干强。
齐政心里美滋滋地想,嘿嘿,她说她会再来看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