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色,昭德帝皱着眉问,“你这是怎么了?”
明明他下午离开碧桐书院时,柳昭昭还没这么虚弱。
柳昭昭想要避开昭德帝的眼神往里走去,“臣妾无事。”
昭德帝抓着柳昭昭的手腕将她带了回来,“跟朕说实话。”
柳昭昭抬起眼眸,一双杏眼里水光盈盈,“臣妾只是…只是有些难过罢了。”
昭德帝拥着柳昭昭往里走去,“朕走后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可找过太医看过了?”
若不是柳昭昭心性还算坚定,不然昭德帝这套嘘寒问暖下来,她能不能守住这颗心还真是个问题。
“红玉她……被人毒死了。”
提到红玉时,柳昭昭的心脏还是会钝钝的抽痛。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臣妾得了陛下准许,今日本想接了红玉出内狱,然后送她出宫的。”
“可臣妾的人刚到内狱,红玉就已经被人毒杀抬去了乱葬岗。”
“臣妾…”,柳昭昭落下泪来,“臣妾实在是怕,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像红玉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甚至,甚至没人会在意臣妾的死…”
昭德帝心疼的抚了抚柳昭昭的头发,坚定许诺道,“不会的,朕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这样的许诺昭德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可柳昭昭自然不会扫了昭德帝的兴,只抬一双泪眼盯着昭德帝锋利的下颌线,“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昭德帝喉头滚了滚,点了点头,“君无戏言。”
扶着柳昭昭坐正,昭德帝把着柳昭昭的肩头问,“你就为这个伤心成这样?”
柳昭昭鼻头一酸,“臣妾从前只知道这宫里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地方,哪里知道还有这样凶险的时候。”
昭德帝喟然叹气,“你还是这般单纯。”
“这宫里是一等一的富贵不假,可其中凶险也不亚于血雨腥风的战场。”
柳昭昭佯装好奇,“臣妾只知道关外的赫连人凶残万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难道宫里也…”
昭德帝苦笑,“自然是有不同的。”
“当年朕的母妃…”
柳昭昭没有打断昭德帝的惆怅,只静静坐在榻上看着昭德帝。
终于能听到最顶级的八卦了么?
“罢了”,昭德帝苦笑一声,“咱们还是就寝吧。”
啊???
vocal!
这到底是个什么脑子?!她都这么惨了,刚刚引着他回忆起他的童年,怎么画风突变,突然就说起了床帷之事呢?!
真是!羞也不羞?!
罢了罢了!
正当柳昭昭认命般的宽衣解带打算和昭德帝坦诚相见时,昭德帝却一脸古怪看着柳昭昭,“你就打算这么就寝?”
然后,昭德帝就亲自动手将柳昭昭的衣领拉了回去,“脸色这么苍白虚弱,都不怕着凉了?!”
“啊?!”
下一秒,柳昭昭就被昭德帝猛然抱了起来,塞进了被窝里。
然后,昭德帝也顺势爬上了床,将柳昭昭搂在怀里,合上了眼睛。
柳昭昭这才后知后觉回味过来,原来昭德帝这个就寝,是素的。
昭德帝像是感受到身旁人炙热的视线,动了动嘴唇,吐出几个字来,“朕累了,今日咱们早些睡吧。”
接着,柳昭昭的耳边就响起了昭德帝规律平稳的呼吸声。
秒睡?!
正当柳昭昭还在震惊这男人秒睡的功力时,抬头却瞥见昭德帝嘴角抖了一抖。
好啊!居然装睡?
耳边传来昭德帝胸膛里闷闷的笑声更加印证了柳昭昭的猜测。
柳昭昭伸出手探了过去,就在她的手指刚要碰到昭德帝的嘴唇时,一只大手忽然握住了柳昭昭的手,“还不睡?”
柳昭昭哼了一声,“陛下不也是装睡?”
昭德帝沙哑着嗓子道,“早上在慈宁宫闹了这样一场,下午弹劾朕后宫不宁的折子就堆了满案,朕从里面挑出要紧的批了,就折腾到了刚刚。”
柳昭昭看昭德帝声音里的疲惫不似作伪,“是臣妾给陛下添麻烦了。”
昭德帝笑了笑,“不是你的错。”
“朕也没想到母后的手伸的这样长。”
被柳昭昭这一折腾,昭德帝也没了刚刚的困意,“一个太后不够,还只盼着李氏女代代为后。”
柳昭昭不自觉的竖起耳朵,可背后的冷汗也渐渐冒了出来。
这是她一个小小贵人能听的吗?
昭德帝感受到柳昭昭绷紧的后背,拍了拍她的肩膀,“朕同你说的这些,你只听了便是,明日出了乾坤殿,就当什么也没听过。”
“陛下就这样信任臣妾么?”
“你知道,朕最喜欢你什么吗?”
柳昭昭疑惑,这她怎么知道?
“你虽然单纯,却不愚蠢。”
昭德帝目光灼灼,却让柳昭昭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眼神里被照的现出了原形,无所遁形。
“朕喜欢聪明人,更喜欢不自作聪明的聪明人。”
“所以,朕愿意护着你,替你撑腰,不单单是为了和太后作对。”
柳昭昭闻言倒是真的有些感动,毕竟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肯定了她的智商。
她这叫大智若愚好不好!
“那臣妾斗胆…想问问陛下……为何要和太后最对…”
虽然陛下和太后不和这件事明眼人心里都是门清,可这里面有多大的操作空间,可就有了不同门道。
若是只是一般不和,得罪了太后,回头人家母子和好,反过头来吃亏的只有她这个外人。
可若是有了难以化解的芥蒂,那便要尽早和太后划清界限。
昭德帝闭上眼睛,沉声道,“血海深仇,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