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拎着尿素袋，从外面瞧着不明显，但是将豆子倒在一起，也有十来斤。

“等秋收结束。我给你们做豆腐吃。”

几个孩子欢喜得蹦起来。

宝林馋得不行，“我还想吃炒黄豆！”

“好！明天就给你们炒，每人兜里装些。边吃边捡豆子。”

孩子们喜疯了。宝林更是握着瑶瑶的手炫耀着，“我妈好吧？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妈最疼我。我说什么她都同意。”

瑶瑶看了张秀花一眼，小脸通红，很快低下头，但那嘴角却是弯着的。

李建国站在门口吆喝他们快点吃饭。

于是孩子们呼啦啦全跑到井边洗手。

站在亮光处，张秀花才注意到几个孩子膝盖以下全是土，“哎呀，怎么这么脏？别弹了，灰都落到菜里了。”

张秀花制止孩子们的动作，拿块湿抹布，让他们擦一擦表面的灰尘。

擦完后，孩子们依次落座。还是像中午那样坐在炕上吃饭。

李建国让李有才和继东负责烧水，督促弟弟妹妹们洗脚，换身干净的衣服。

李有才有些不情愿，“他们又不是没长手。为什么要我烧水。”

继东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这么晚了，你们还出去？”

李建国赞叹这孩子的机敏，跟他们解释，他和妈妈要去地里干活。

李有才一听，眼睛立时亮了，“爸！我们也要去挣工分。”

李建国有些不情愿，孩子们累了一天，在家休息多好。要是一直干重活，将来会长不高的。

李有才却偷偷摸摸站起来朝外面看了一眼，而后小声道，“晚上的工分一定要挣。我们可以带点豆子回来。”

李建国惊呆了，“你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他22岁入伍，距今已经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秋收时回来。以往都是过年才回来探亲。

李有才撇了撇嘴，“爸，你就是太老实了。其他家都这么干。大虎家，他爸多懒啊，上工都磨洋工，但是每到秋收，他夜里都要上工。就是为了偷粮食。”

他又掰着指头数了好几家，就连大队长的儿媳都这么干。只有他们家最傻，到今天才知道这事。

“你听谁说的？”李建国有些不相信。

李有才见他不信自己，有些急了，“大娘啊。她亲口跟我说的。不信你去问她。”

李建国当然不好问大嫂，他思忖片刻道，“你们小孩干吧。我是大人，被逮到，不合适。”

李有才一副“我爸真傻”的表情。

张秀花轻咳一声，替他找补，“你爸不是怕丢脸。他是怕丢了工作。我跟你们一起！”

李有才见她支持自己，脑袋昂了昂，几乎快要戳到天上去，等他美够了，这才开始指点他们，“你们要换口袋多的裤子或上衣。装多少就看你们自己本事。”

偷豆子也是有技巧的。用麻袋装那肯定不行。那叫挖社会主义墙角。但是用口袋装，如果有人看到，就可以解释中午在地里捡的，怕浪费，所以装在口袋里。没人问，就可以拿回自己家。

当然这也只能晚上干，白天记分员能看到，一逮一个准。

“我们每年要交两成公粮。多弄点回家，也能少交点。”李有才学着大人说话。

张秀花叹气，想到未来国家还要贴钱给农民种地，不由感慨这时候农民真的好辛苦。自己种的粮食居然只能偷偷摸摸往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