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嘉清很久之前就对郝嘉明说:“你是个有血有肉,有父母双亲的人,能不能每次上前线时多想下他们。嘉明,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姐姐,我不求你飞黄腾达,只求你一生平安。” 郝嘉明只是敷衍着回答:“姐姐教训的是,我以后肯定多加注意。” 郝嘉清知道他就是说说而已,等正真救援起来,他又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前他女朋友也劝说几句,后来他和女朋友分手了,也没人劝他,幸好她的话他能听进去几句,可也只是短短几句。 郝嘉清实在头疼这个弟弟,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非得休学两年去服兵役。本以为他服完兵役修够学分,顺利拿到学位证书,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没想到他毕业后又去报考消防员,此后家里人每每听到警报,都为他捏一把汗。 郝父说:“每个男儿心中都有关于军装的梦,大概嘉明觉得没有服兵役的人生不算完整,我们不要做嘉明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他想要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 郝母是周老将军的独女,她出身将门,对此她觉得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但情感上总是难以接受。 郝嘉清找凳子坐下,然后将孩子抱在怀里,孩子问:“我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 “爸爸六点下班,七点才能到这里,”郝嘉清说着拉开抽屉拿水果刀,“妈妈削苹果给你吃好不好?” “好,”孩子试探去拉郝嘉明,“妈妈也给舅舅削一个,要不然舅舅醒来会抢我的吃。” 郝嘉清心想他五天四夜没合眼,再加上安静剂,估计没这么快醒来。她说:“妈妈先给你,下一个给舅舅。” 孩子说:“还是先给舅舅吧!舅舅这几天比较累,我不和舅舅争。” “真乖,”郝嘉清摸着孩子的头说:“那我替舅舅谢谢你。” 月亮渐渐爬上枝头,郝嘉清削好的苹果变成了褐色,孩子被丈夫接走了,她有片刻的空隙小憩。也许是她太困了,本想眯几分钟就醒,没想到睡了一个小时。 郝嘉清抬头,发现桌上的苹果不知所踪,心想是不是护士当垃圾扔了,正欲出门问个究竟,突然听到床上人的声音:“姐......” 她说:“我不是你姐。” 郝嘉明知道她生气了,于是变着语气说:“郝嘉清女士,你有一名弟弟需要认领,请前往......”他看了看四周,“这是多少号来着?” 郝嘉清说:“不知道。” 郝嘉明扭着身子想坐起来,这才发觉腿有点痛,他想起昏迷前的一幕,也不知那个孩子有没有得救。 郝嘉清急忙去搀扶他,“是要去卫生间吗?” “你不生气了?”郝嘉明笑嘻嘻地问。 “我很生气。”郝嘉清如实说,见他并没有要下床的打算,又说道:“你再睡会,等明天做个全面检查,之后我再也不管你了。” “你这话说了不下十次,我已经听习惯了。”郝嘉明说着掀开被子,欲自行前往卫生间。 郝嘉清瞪了他一眼,因他腿被皮外伤严重,走起路来跛的厉害,她于心不忍,只好扶着他。 郝嘉明几乎讨好着说:“总是生气会长皱纹,用多少护肤品也救不回来。” “你还要不要去卫生间?”郝嘉清威胁道。 “要,”郝嘉明承诺道,“下次一定注意。” 郝嘉明关上卫生间的门,笑说:“男女有别。”他坐在马桶盖上,掏出手机开机,没有一个未接来电提醒,也没有一条信息。他拨出那个号码,传来的却是暂时无法接通,在卫生间停留的时间太长,会引起郝嘉清的注意。他和许湄之间还未开始,不想让家人过早知晓,以免家人整天追着他问。 他想许湄应该会来吧!毕竟他已经说得那样明显了,就算许湄在感情的事上慢三分,他还有尚格这个“间谍”。不过尚格这个“间谍”,需要随时敲打。 他正准备敲打敲打尚格时,门外传来郝嘉清的声音,“嘉明,你没事吧!” “没事,”郝嘉明这会儿琢磨着怎样把郝嘉清哄走,他才好和尚格制定计划,才好和胡宇联系,得知最终的救援情况。郝嘉明站起来有点费力,他转头的瞬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郝嘉明胡子拉碴,像是流浪数日的流浪汉,哪里还有昔日的风采。他拉开门,“姐,我睡了多久?” 郝嘉清想了想说:“二十多个小时,你又想干嘛?” “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干嘛?”郝嘉明想到这里,突然问道:“这期间就你一个人?” “没敢告诉爸妈,但估计倪伯伯也会告诉他们。我和你姐夫轮流守着你,对了,刚才诗朗也在。”郝嘉清以为他惦记着前女友,害怕前女友看到他的模样,当初她就觉得两人分手蹊跷,现在看来的确有那么点意思。 “诗郎也在?”郝嘉明佯装忧伤地看着郝嘉清,“我可能在诗朗面前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郝嘉清嗯了声,“不瞒你说,诗朗刚才指着你问我是不是舅舅,他可能也怕自己认错吧!” 郝嘉明:“算你狠!!!” 郝嘉清兀自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嘉明,我支持你的工作,也支持你的选择,但身体是自己的。千万别像小舅舅那样......” 他们的小舅舅,是大名鼎鼎的考古学者,一场事故夺走了他的爱情,他便沉迷事业之中,之后英年早逝。记忆中小舅舅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是外公收养的孩子,他极其聪明,待人也极其和善。后来很多人提起他,更多的评价是天妒英才。 郝嘉明说:“不会的,我没有小舅舅那般聪明,也没有他那样的运气,我是个平凡人。” “难得你有点自知之命。”语毕郝嘉清拎着包准备回家,“我回去看看琳朗,差不多十二点前能回来,你早些歇息吧!” 郝嘉明看着郝嘉清疲惫的身影,他姐姐白天上班,下班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就算是个超人,也抵不过这样劳累,他心疼她,便说道:“姐你就别来回折腾了,我这里有事会找护士,你明天来时把魏询的剃须刀带给我就好。” 郝嘉清说:“别整天没大没小的,魏询是你姐夫。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非得叫他来收拾你不可。” “等我痊愈了,再和魏......我姐夫约。”郝嘉明坐在床边,挥手道:“走吧,再晚了不好打车,等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行。”郝嘉清关上门。 郝嘉明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打电话给魏询,告诉他郝嘉清回家了,让他过半小时去门口接。刚挂断电话,郝嘉明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以为郝嘉清又回来了,“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开门的是护士,护士听到他这话,礼貌地笑着说:“我来例行查房。” “辛苦了,”郝嘉明抬头说,“值夜班啊!” “和你们比起来,我们好多了。”护士依旧笑着,“今晚我值大夜,有事记得找护士台。” 郝嘉明说:“麻烦了。” 他话音刚落,护士替给他体温计,“测一□□温。” 郝嘉明接过体温计,护士又说,“看来你是真的将陈朵忘了,亏她拜托我照顾你。” “她......”郝嘉明将体温计夹在腋下,停顿了几秒钟,他问道:“还好吗?” “她大醉了一场,跑去云南去做文艺青年,现在在西藏准备出家。”护士故意揶揄他,说道:“你这样问是准备拯救她吗?” 郝嘉明指着自己的腿说,“我无法自救,如何救得了她。”他先是救不了自己的心,现在连自己的身体也得放置在医院。 他和陈朵在一起时,两人相处的并不愉快,陈朵总是介意他不肯花时间陪她,而他也觉得陈朵不能理解他。从最初的小吵小闹,到冷处理,再到最后的好聚好散,一切都是他提出的。陈朵说天下的男人多的是,她才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陈朵说的潇洒豪爽,而他也以为她能做到,分手后就再也没有彼此的消息。 胡宇曾无意识的问过他,会不会想起陈朵?他当时说会,可陈朵像是在世间消声匿迹一般,他也只是偶尔想起陈朵。时间消磨他的意志,渐渐地就那么想了,似乎在他的世界里,陈朵只是路过而已。 他想起与眼前的护士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陈朵介绍给他认识时说:“余晓,我最好的姐们。” 这时,护士开口道:“你和陈朵不是一类人,其实早点分开也好。” 郝嘉明点头,“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叫余晓?” 护士指着胸前的工牌说,“我是该挤兑你呢?还是该夸你呢?”片刻后,护士余晓说,“时间到了,体温计拿出来。” 郝嘉明半倚在床头将体温计给余晓,她举起看了看说,“退烧了,你早点休息。” “明天见。”他说着话手机提示有新消息进来,他摸到手机看,是尚格发来的:嘉明,你一直关机做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表姐回了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