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对于忙了一天的人来说，总是疲惫中带点期待。刘海走的这条路很是熟悉，每个月最少也得四五次，其中大部分都是晚上没有货拉的回程。湿热的南方住在车里就是蒸桑拿和喂蚊子，毕竟开车是一件拿着生命挣钱的行业，为了第二天有精神开车，无论多晚，刘海都会开车回去，为了省钱，车上的空调几乎没用过，每次到住处身上都是黏黏的，衣服也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一股子怪味，然后冲个凉，睡个安稳觉。偶尔的偶尔，接到大单，跑得离住的地方太远，也会在小旅馆凑合一晚。

广东省在华夏来说，是经济最发达的几个省之一，道路修的很不错。毕竟是凌晨，刘海选择的路，除了进城的货车，也就是偶尔和自己一样的夜归人，刘海把车窗降到最低，热风在车速的作用下也变得凉快了不少，老歌从车里飘出，撒了一路。趁着省道转乡路又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提提了神。刘海知道这段乡路大概五六公里，穿过乡路再转上大路，就是单向三车道的大路，除了红绿灯，一路通顺。虽然只有五六公里，但每次走到这里，刘海都特别警惕。经常走夜路或者跑车的人来说，总有一些路给人阴森的感觉，只要走进去就会觉得温度降低几度。乡路两边的大树把两车道的路遮盖的严严的，白天正午也是少有阳光进来，晚上在没有路灯的情况下，显得有点阴森，这条乡路有个好听的名字，留仙路，因为这条路挨着留仙村。刘海给这边的工厂送过货，也和当地人聊过天，据说古时这附近有一蛟龙作乱，有位仙人在这个村子住了段时间，仙人镇压蛟龙的地方就是刘海和徐老大集合的地方-----镇龙村。虽然走过很多次，但刘海今晚还是感觉后背有点发凉。作为新时代上过大学的刘海来说，他是个妥妥的无神论者，跑车多年，除了看到车祸现场狼藉般的血腥，也没发现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刘海打开车上的远光灯，照亮的前路还是忍不住狠踩了下油门。

“吱……吱……嘣”，一阵急促的急刹车声音，响亮空寂的夜空，刘海撞人了，一个穿着长袍的老人。刘海只记得自己本能的打了方向盘，车子撞了人后直接怼到树上，头狠狠地撞在方向盘上昏了过去。

醒来的刘海头有一点疼，更多的是蒙，感觉额头有液体往下流，摸了张纸巾擦了擦，破皮流血了。刘海只觉得心脏就在喉咙里一样，顾不得这些，打开头顶的车灯，找到手机，打开徐老大的电话号码。

“老大，出车祸了，我撞人了，你离我最近，赶紧过来，我给你发定位。”

“胖子，别急，你看看撞的人，看看人怎么样，先打120电话，再打110报案通知交警，我离你很近，十分钟就到 ”

也许有些人在紧急的时候会吓得慌里慌张的不知所措，刘海这个时候心颤的厉害之外，自己感觉还是挺冷静的，也没了往日的恐慌害怕。刘海声音颤抖地打完电话，打开车门，下车看看撞到的人怎么样了。

懵逼了，刘海彻底懵逼了。人呢，撞到的老人呢，刘海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把方圆20米的地方找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人，路上除了轮胎急刹的橡胶印，没有一丝其他东西，树叶都没，更别提血印了。

手机传来120接线员的声音：“先生，你还在听电话吗，你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在什么地方”。

刘海挠挠了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对着电话说：“你好，我这边出车祸撞到一个人，在留仙路，我车打着双闪，你们救护车过来就看到了”。

温柔的女接线员继续说：好的，我这边立即通知距离你最近的医院，你那边人员有生命危险没，如果人趟在地上，先保证他呼吸通畅，尽量不要翻动他。我现在通知医院，你电话保持畅通。

挂掉120的电话，接着拨打了110电话，本来应该直接拨打交通事故122，可惜人生第一次出事故的刘海把交通事故电话忘得一干二净，反而本能的拨打了110。110接线民警让刘海别急别慌，直接转接到122。刘海跟把出事地点又说了一遍，挂了电话，在车里找到三角牌，放到车后面几十米的位置后，又开始找那撞到的老人。

刘海记得自己看得很清楚，因为远光灯的亮度，前方二三十米的距离，足够自己带着近视眼镜，有1.5视力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那身穿古装灰色长袍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车前，刚才找人的时候也看了自己刹车距离，老人最多距离自己二十多米。为什么是老人，虽然没看到他的脸，只看到他的背，但他头发是白的，全白，还是长发，几乎到腰间的头发全是白的。刘海眼睛直直的盯着人撞到车上，自己车子撞到树上，然后自己啥也不记得。从手机上看时间，自己也就晕过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时间在刘海诧异和紧张一点点过去，十来分钟的时间，刘海感觉特别漫长。寂静的黑夜，只有双闪灯滴滴滴的声音，满头的汗水混着额头流出的血流到刚拧干的衣服，上衣又湿透了，夹杂着红色。远处的灯光和车喇叭声音，瞬间让刘海有了依靠。

徐老大掉了个头，靠着事故车的车头前方路边，打着双闪停了下来。刘海跑了过去，递了根烟给徐老大，自己也点上一根，狠狠地吸了口，心里舒服了很多。

刘海把经过说给老大听，在120和交警没来之前，又在周边找了一圈，结果还是一样没找到被撞到的老人。

徐老大吐了口烟，站在菱智面包车头前，不解的问：“胖子，你是不是眼花了，犯困了？哪里有人啊”

两个人地毯式的搜索也让刘海开始怀疑自己了，自己嘀咕了声：“没困啊，难道真的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