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子落地,紧接着是茶盖摔碎的清脆声音。
“正德!”
谢行之怒而喊道。
几乎是那丫鬟起身直愣愣朝月吟刺去的同时,正德便已经有了动作,只不过他在谢行之左边站着,隔月吟有些远。
这厢,谢行之话音刚落,正德就擒住了那丫鬟。他反剪住丫鬟,膝盖顶了顶丫鬟后膝,按她肩头跪在地上。
丫鬟计划失败,气得对月吟破口大骂,“都是你!都是你这不该出现的劳什子表姑娘!你坏我的事,你该死!”
老夫人身边的管事林嬷嬷一巴掌扇过去,怒道:“混账东西!老夫人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个白眼狼,竟动了加害老夫人的歹心!”
丫鬟淬了一口血,愤恨又不屑,“待我不薄?害我没了娘和弟弟,这便是待我不薄?!”
“我娘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伺候着,但因为偷窃钱财给重病的弟弟治病,被老夫人发现后仗打。娘伤得重,没过几日就死了。后来,弟弟也因为没钱治病,病死了。一件首饰而已,老夫人是缺这一件首饰的人吗?她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不是她的狠心,我娘和弟弟也不会死。”
那丫鬟还想说什么,谢行之冷言打断道:“歪理。”
因那件首饰对老夫人有特别的意义,故而林嬷嬷有印象,“偷什么不好,偏偷那首饰,那首饰虽不起眼,但却是五……”姑娘
意识到表姑娘在场,林嬷嬷突然停住了,没再往下详说。
她还未说出口的五姑娘,正是表姑娘的母亲,侯府那庶出,后又断绝往来的姑娘。
谢行之起身,来到那丫鬟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丫鬟,那双深如寒潭的眼,带着几分凶意,“下的什么药?”
丫鬟缄口不言。
堂中气氛更加凝重。
谢行之唇勾了勾,淡声说道:“大理寺里,有让你开口的法子。”
丫鬟身形轻颤,愕然僵住。
谢行之颔首,在短瞬的静默以后,一字一顿道:“正德,押回大理寺,我亲自审。”
惊魂刚定的月吟倏地抬头,看向谢行之。
押回?亲自审?
谢行之莫不是在大理寺任职?
她眼里顿时燃了一抹光亮。
丫鬟被正德押解着往外拖走,那股子理直气壮的劲全然没了,脸色煞白,“赤日蛊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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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被带走了,月吟回了皎月阁,心事重重。
赤日蛊藤,燃香为毒。
月吟在纸上写下这八个大字,拿起来看了又看,待墨迹干后,她从箱子里拿了个匣子出来,把那张纸放进匣中。
匣子上了锁,月吟又将它放箱子最里层,小心翼翼藏好,彷佛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
玉瓶跟在月吟后面,欢喜道:“姑娘,咱们已经知道害死夫人的是什么了,等老夫人醒来,定会为夫人主持公道。”
月吟坐在蒲团上,理了理裙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仆人偷盗,主家责罚再正常不过,但一件首饰,老夫人便重罚,可见老夫人的苛责。伯母早年间与侯府断了关系,且还是庶出,如见老夫人恐怕不会念着这份极薄的情分。”
月吟理着衣袖,提壶倒茶,余光落到桌上那靛蓝色锦帕时,顿了顿,若有所思。
“玉盏。”
月吟唤了一声,示意她附耳过来。
玉盏得了吩咐,点头出了屋子。
……
晚些时候,月吟已将谢行之那靛蓝色锦帕洗干净。
洗掉了清冽的檀香味,熏的香则是她平日里常用的。
一缕淡香,若有若无。
然而,月吟却将烘干的锦帕随意搁在一边。
玉瓶有些不解,垂眼看向锦帕。
月吟瞧出她的疑惑,轻呷一口茶,笑了笑解释道:“我需要在侯府立足,用‘表姑娘’的身份得到老夫人的疼爱,之后才好办那件事。为防在此之前横生变故,我必须寻个有威望的人庇护,谢行之便是这个有威望的人,并且他是大理寺少卿,这对我们日后要办的那件事大有益处。”
玉瓶被这一点拨,恍然大悟,“姑娘,我明白了!姑娘打算利用世子来……”
正说着,玉盏推开房门,进屋通禀道:“姑娘,世子刚回鹫梧院。”
“正好,锦帕也干了。”
月吟放下茶杯,这才悠然拿起那帕子,准备去鹫梧院找谢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