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周五了，这周末你有什么打算？”一家火锅店里，隔着氲氤的蒸汽，李成辉问对面的申记秋。 李成辉，29岁，就职于一家中等规模的私企，市场部主管，身高178，相貌周正，有女朋友，未婚。 “我这周末回老家参加一个葬礼，这周末我们就不要见面了。”申记秋边涮牛肉卷边回答。 申记秋，29岁，李成辉的同事兼女朋友，企划部主管，身高167，纵然化着精致的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眼角不甚明显的细纹。 “谁的葬礼？” “一个高中同学。”申记秋把涮得正好的牛肉卷放进自己的口中，刚吃一口便微皱下眉，“这火锅汤有点咸。” “怎么会去世呢？” “听说是肺癌，真奇怪，我在这里吸这么久的雾霾什么事没有，老家的空气那么干净，她却得了肺癌，去年住的院，撑了一年还是走了，昨天走的，后天举行葬礼。” “是你上个月在三八节送花的那位同学？她叫单思媛是吧，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李成辉看着还不忘吃鱼丸的申记秋问。 “高中同学而已，高中毕业后就不怎么联系了，倒是给她的结婚份子钱没有落下。”上个月三八节领完公司送的小礼品，她一时兴起在网上找到一家老家的花店，订了一束康乃馨再加上一些小礼品送去医院，花了她五百块钱，事后她就有点后悔，她都没给自己买过那么贵的花。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都去世了，你还在乎钱的事，你好歹也是月薪两万的人，怎么就这么计较。” “月薪两万怎么了？税前两万，拿到手里还不是只有一万四，这点钱够做什么？” “你是在变相地嫌弃我吗？”他的工资跟她差不多。 “你太多心了，既然我选择了你，就表示我认可了你。”她什么斤两就配什么斤两的人，要说嫌弃，她也只会嫌弃自己的斤两太低，配不上更好的人。 “你不要总是因为钱的事不近人情好不好！” “你这话中有话啊。”申记秋放下筷子看着李成辉。 “我无意跟你吵架。”李成辉深吸一口气，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我知道，不过你既然提到了，我们谈论一下也无妨。”她知道，他所指的是公司的事。 她部门的一位同事跟她竞争企划部经理的位子，那位同事比她资历老一点，水平跟她不相上下，不过最近他卷入一桩收受客户贿赂事件，正在接受公司的调查。 “老钱根本说不清的，你明知道真相，却不给老钱作证，你这样做，就算得到企划部经理的位子，你又会开心吗？” “我为什么会不开心？老钱这件事又不是我陷害的，我没偷没抢，光明正大，再说了，为什么你认为我凭自己的工作能力一定得不到这个位子？” “既然你有这个自信，为什么不帮老钱澄清？” “我并没有足够的自信，我不做没把握的事，这还是老钱教给我的。”她又把青菜放进锅里，盯着汤，只等涮熟一点就开始吃，免得烫老了。 “他毕竟曾经带过你，我觉得，看在他曾指点你的份上，你也应该站出来。” 申记秋把烫好的青菜放进碗里，才说：“职场是当好人的地方吗？作为一个成年人，要学会自己承担得失，不管是命运的馈赠，还是命运的捉弄，不是吗？凭什么事事都想着让别人当好人呢？” “你……” 申记秋也不愿继续争论，她见好就收道：“尝尝羊肉卷吧，你不是很喜欢吃这家的羊肉卷吗？” “我不喜欢。”李成辉郑重地说，“第一次跟你约会的时候，我想装大方，就跟你说我喜欢吃羊肉卷，所以才点了三盘羊肉卷，我和你在这里吃过不下于五顿饭，你居然都没发现！” “抱歉，我没太在意吃饭的事。” “记秋，为什么你这样对我？对我……总是不够关心。”交往三年，李成辉终于把不满说敞亮了。 “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情侣不都是这样过的吗？按时约会，多长时间该走向哪一阶段，觉得差不多了就结婚或者分手，不都是这样吗？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如果我们就这样结婚，你甘心吗？” “为什么你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呢？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对等吗？难道你喜欢我胜过我喜欢你了吗？你对我又有多少爱？既然我们都只是奔着结婚去的，既然我们说话做事的方式能合得来，那喜欢对方多少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不都是准备找个人凑和着过吗？”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坦诚？”李成辉叹息说。 “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是我考虑的结婚对象，我才会对你坦诚，我觉得，在结婚前，无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要让对方了解，让对方有选择的余地，否则，就是欺诈。”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甘心接受这样的事实。” “所以呢？”申记秋看着一脸无奈的李成辉。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也许我们应该再考虑一下，就算是29岁，也不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婚啊。” 申记秋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说：“好，今天是4月27号，从今天开始算起，接下来的两周之内，如果你还坚持分手，那就分吧。” “你……”他不知是气她没有一点挽留，还是别的他说不清的东西。 “我们的事在公司没有公开，我希望即使分手也不要公开。”幸好两人的工作没有多少交集。 “我会的。”李成辉点头，他对申记秋也不是不喜欢，否则也不会跟她交往三年，但他总觉得，申记秋似乎是个没血没泪的人，他搞不懂，除了坦诚，除了世故，她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甘心，她的内心世界就只是这样，他未来要跟这样的人共度余生。 “上次约会是你付的钱，这次就让我来付吧，我已经吃完了，你慢慢吃。”申记秋说完，带上她的包去前台结账。 “记秋。”李成辉站了起来。 “我们俩都需要冷静一下，以后再说吧，现在地铁人少，我要去赶地铁了。”申记秋拿出卡结账，留下一脸无奈的李成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