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上船的时候,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为了伪装,他特意戴了副平光眼镜,看着更加斯文。
谢轩买的是头等舱的船票,有单独的房间。
麻天带着一个行动小队,在他旁边的房间。
另外,还有一队人,已经提前一天去了佛山,在他们之后,明天也还有一队人跟在后面。
为了把汪名兆的母亲平安接回申浦,谢轩可是做了精心准备。
反正特工部的人员随他调用,经费也不受限,叶青特批了一笔经费,谢轩觉得,这趟佛山之行,应该很轻松惬意才对。
可是,还在等待上船的时候,谢轩就发现,船上有几个人,看着不太正常。
这些人,每个人身边,都带着几个小孩,虽然穿得还算整洁,但脸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而且,那些小孩,目光总是躲躲闪闪,脸上写着胆怯和对未知的恐惧。
当时谢轩就给麻天使了个眼色,朝那几个人呶了呶嘴,让他去盯着点。
谢轩回到房间后不久,麻天就到了他的舱室:“老大,那几人是‘人贩子’,又‘搬石头’,又‘摘桑叶’。”
所谓的“贩黄鱼”,说的是行话,指的是“人贩子”。
申浦的人贩子很猖狂,勾结警察、巡捕、使馆人员和帮会。
而且,人贩子分几种,一种是专贩男孩的,行话叫“搬石头”。
另外有种专贩女孩的,行话叫“摘桑叶”。
还有从事国际人口贩卖的,人称“国际护照贩”。
此时的中国,刚经历军阀混战,接着就是日本入侵,民不聊生。
很多人根本没办法生活,卖儿卖女真是常事。
现在的人贩子,跟后世的人贩子还是有点不一样的,现在的人贩子,是光明正大的贩,而后世的,主要是拐卖,是骗,性质更恶劣,更令人气愤。
谢轩愣了一下,突然又恍然大悟地说:“人家都是从乡下把人贩到申浦,怎么还有申浦贩到外地去的?哦,这是去广州的船。”
每年,都有人口贩子到乡下,把贫苦农民的孩子贩到申浦,女的卖给工头进工厂当包身工、养成工,或者卖给巨商富户当佣人,还有些则卖给老鸨进花楼干卖笑生涯。
而男孩除了卖给工头外,还有可能卖到广东。
广东的富商巨贾有一种习俗,除了自己养的儿子外,还喜欢领养几个男孩,并且让他们读书学习。
将来看哪个孩子聪明,也可以让他继承家业。
所以,这些男孩,很有可能是去富贵人家。
当然,要是这样的话,倒也还好。
但这毕竟只是少数人才有的幸运,更多的人,也是被卖给工厂的工头,或者一辈子当下人。
麻天问:“要不要把他们的头叫过来问话?”
谢轩是申浦警察局长,还是特工部副主任,别人奈何不了这些人贩子,但谢轩随时能拿捏他们。
谢轩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去忙吧,我去甲板上透透气。”
此时,船已经开了,很多人都走到甲板上,看着岸边的景色。
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常坐船的,很多人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对不起。”
谢轩正准备走到一个空旷点的地方抽根烟时,突然与人撞了一下,那人手里拿着张报纸,头上戴了顶文明帽,穿着件小西装,跟谢轩说了一声后,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