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雪轻轻坐在床边，他看着琉殊白得不同寻常的脸。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单独与他说会话。”

“行，那晚辈先走了。您要是累了再喊我。”

“好。”

邱文星拿了桌子上的书离开，他还不忘帮合上门。

人走了，琉雪布下结界。

他分出灵力细细查探，花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琉殊内府深处寻到了沉睡的心魔。那心魔身体蜷缩着，是琉殊的缩小版。但不同的是，心魔是完全黑色的，像是从魔地来的。

魔修修炼之法肆意，讲究随心所欲，并不会生出心魔。若是有，那也是他们大补的东西。

可是对于修士和其他物种而言，心魔是能摧毁修道信念的东西。心魔生，修行止步。

琉雪闭上眼睛，小心地查探心魔留存的记忆。

随着看到的一幕幕，他闭着眼，脸色紧绷。他强迫自己看完了琉殊过往的经历。

再睁开眼睛时，拳头已握紧。

“雪家老贼，害了我儿！”

琉殊是他和殊娘所生，自然也是他心中羁绊。两人在最恩爱之时育有琉殊，可雪家之人却不讲信用，趁着他外出，强行分开他的妻子和儿子！

“没关系，那些记忆不想要，可以不要。”他轻轻摸着琉殊的脸颊，“爹知道，你是嫌弃这副身体不干净了。”

“没事，爹替你换一副身体。”他们雪兽一族，永远是纯洁无瑕的。

他正要施法，门外结界晃动，他停下动作，撤去了结界。

门口，青洛正站着。

察觉到结界消失，她推门进去，来到琉雪面前：“你想做什么？”

琉雪站起身，他朝着青洛行了一礼：“前辈。”

青洛受了，她不是人，琉雪也是。他是异兽，且是天生地养的雪兽，感知能力本就强悍，能发现她的不同也不奇怪。

再者，她并没有刻意隐藏。

“琉雪，据我所知，你们雪兽虽然强悍，但也不是无所不能。雪兽天生地长，出生即代表祥瑞。长大后还能选择性别。”

“但是，现下琉殊已经成年了，他无法再选择性别。你若是强行让他重塑身体，他即便是忘记了那些记忆，也不一定有命活下来。”

琉雪笑得释怀：“想必您也见到了，殊娘是凡人，她已老，寿元无几。我与她是夫妻，却还有无穷无尽的寿命。”

“原本活着，是为了殊娘，后面有了琉殊，她们母子两人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不怕您笑话，我是有情饮水饱之人。”

“此生，能遇到殊娘，能有琉殊，已是足够。”

他看着琉殊，目露慈爱：“我还能做的，就是让琉殊健康长大，助他追求大道。我成为凡人，便能与殊娘白头偕老。”

“前辈，我琉雪此生，已是不枉。”

青洛摇着头：“痴人。”

“你若是还在，殊娘或许也还能活。”她劝道，“修仙界之大，定会有其它灵药可以延长她的寿命。”

“琉殊肯定想你们都活着。”她身为琉殊的大师姐，不想他刚见到双亲，就体会到立即失去的滋味。

那样太残忍了。

琉雪起身，他推开门：“您看。”

他指着庭院外面的雪山：“那是我们雪兽的坟墓，我是天地最后一只雪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