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那些都是装装样子,说道这算账,祁慕晗可是有真本事的,自小他就经管着祁氏在梁溪城的大小生意,这曾家的产业可比不了,看起来还简单了许多。
没过多久,祁慕晗便从账目中看出,之前捣毁的花船竟是曾家的产业,且每月上交的月钱不菲。
祁慕晗心生妙计,合上账簿,起身来到曾老爷近前,说道:“老爷,小的已看完近半年的账目。”
曾老爷摆弄着手中的玉件,淡淡地说道:“看完了就说说。”
祁慕晗装作一副胆怯的样子说道:“小的……小的确实看到些异样之处,却不敢说。”
不出所料,曾老爷抬起头朝向祁慕晗,“尽管说,说对了有赏。”
祁慕晗之前就做足了准备,让祁禾衣把此地的吃穿用度都打探得清清楚楚,于是趁此机侃侃而谈起来。
“这账目看似有规有矩,各家铺子都如期上交月钱,只是这有一处,每月申领的月度用钱为二十二两银,上交的月钱为二十金,看似合理,却大有问题。”
“账目记录了此处每月的花销,上月为例,米面吃食共计三两银,工钱十六两银,其他用度三两银。据小的所知,这寻常米七百文一石,在册十三人除管事外皆为男子,这用食算得上清苦。”
“再则,江陵城外近水船工工钱大都一两八钱,十二名船工就是二十一两六钱银子,可账上记载的工钱为十六两银,这么少工钱居然能让人踏实的干活儿,何其怪哉!除非……”
曾姥爷表情有些沉,急切的说到:“除非什么?”
祁慕晗故作胆怯的回到:“除非他们本就不依赖这些工钱过活,自有门道!”
说到此,祁慕晗顺势摆出一副通晓世事的样子道:“其实,每月上交二十金月钱足以佐证,据小的了解,客船上客,雅俗自是有分,俗客饮食无出,雅客则多以享乐,寻芳问酒,挥金如土,言传一曲百金者尚有,区区二十金,怕是糊弄了。”
曾姥爷听罢,满面怒气道:“去!把大少爷叫回来!”
赖厘一边轻抚着曾姥爷的前胸,一边轻声的说道:“老爷您消消气儿,都是这些底下人混账,大少爷怕是被蒙在鼓里,您千万消消气儿……”
正午,春风乍起,柳叶新芽随风狂舞,院内的奴仆们皆以袖遮面,眯眼成线无法直视。
随着一声呛啷的院饰倒地声,门口处出现了曾闲匆忙的身影。只见他快步走进院中直奔前堂,身后的阿贵单手揉着脖子,看起来似有几分可怜之相。
二人走进前堂,瞧见有陌生人在旁,便驻足审视。祁慕晗暗自偷笑,想必此二人是绝对想不到面前这个穷茶农会是昨日的香扇公子,便任凭曾闲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
“爹,这么急找我什么事儿?我这麒云居的酒还温着呢!”
增老爷怒道:“瞧瞧你的样子!吃吃吃,就知道吃!脑子都被酒肉闷住啦!跟你说过多少次,账要细细的算,让人糊弄了都不知道,我看你以后拿什么去吃喝鬼混!”
曾闲一脸无辜的说道:“怎么……怎么就叫人糊弄了?”他微微侧身斜眼瞧向阿贵,小声附耳对阿贵说:“什么情况,不是让你好好看账吗?有问题?”
阿贵更是一脸的迷茫,带有一丝的害怕,颤微微的回道:“少爷,小的……小的都看了的呀,该收的月钱一个也没落下都收回来了。”
曾闲听此,便有些理直气壮地对曾老爷说到:“爹,该收的月钱我可是一个不落都收回来了,你不夸我也就罢了,还怀疑我。再说了,谁敢糊弄我曾家大少爷,那是不想活了。”
曾老爷被气得重咳了几声,摊在椅子上,一旁赖厘急忙上前安抚道:“老爷莫气莫急,大少爷只是一时疏忽,您别气坏了身子!”
曾老爷喘着粗气对祁慕晗说道:“你,去给他说说,让他明白明白。”
祁慕晗摆出一副卑躬之相,双手示礼,压低声音道:“大少爷好,小的韩木,刚看过近半年的账簿,略有些见解,如有冒犯还请包涵。”
随之,祁慕晗将刚才说给曾老爷的话如数转述给了曾闲听,曾闲似乎听懂了几分,却越听越是糊涂。
待祁慕晗说完,曾闲回头吩咐下人去找徐妈妈,随后一脸不屑的对祁慕晗说道:“你叫……韩木是吧,敢在我爹面前嚼舌根,一会儿来人与你对峙,若是你给不出信服的说辞,我会叫你死得很难看!”
曾老爷翻阅着账簿,顺着祁慕晗所述,很快也看出了端倪,开口说道:“好,我倒是要好好听听徐妈妈怎么自圆其说!”
良久,下人回报:“老爷、少爷不好啦!那……船烧沉了,只剩下几根浮木,徐妈妈也不知所踪。”
“什嘛?!”曾闲惊讶道:“爹,这……怎么办?”
祁慕晗见机示礼道:“曾姥爷,怕是被小的言中,携款私逃了。”
曾老爷拍案而起,怒道:“反了!吩咐下去,悬赏,抓住徐妈妈者赏五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