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冉操匆匆忙忙赶到郡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入夜。
好在会稽偏安江南腹地,滨海而立,所以并无兵患战乱,百姓尚安,所以未曾宵禁。
车驾缓缓而来,入了郡城,冉操却是不着急前往谢府取钱了。
那钱在谢府仆人的手里,终归是跑不掉的。
冉操知道,自那一日他与祝永亭论辩之后,又写了诗来劝谏陆纳,定然会被许多人都盯上,所以他入城中来,自然也会有人知道。
正因为如此,冉操便让应奴大摇大摆地驱车前往陆纳的官邸拜会。
递上了拜帖,门人让冉操稍候,便前去禀报。
陆纳正在书房里面写字,他向来清闲,就算是要救济灾民,诸多繁琐的事务也还是交给下属去办的。
听说有人前来拜会,陆纳眉头一皱,问道:“天色已晚,何人还前来打扰?”
说打扰,就表示他有些不开心了。
也确实,这寒冷的天,谁不舒舒服服在家里烤着火,过自己的日子?
门人递上了拜帖,陆纳一看,发现落款的是刘苏,顿时皱着眉头说道:“来人,替我更衣!”
仆人恭恭敬敬地上前来,然后问道:“主公,深夜为何还要更衣?虽说是有客来访,又无须出门……”
“你懂什么?”陆纳摇摇头,长舒一口气,表情颇为凝重地说道:“别人来倒也罢了,只是这个刘尹之子……呵呵,他入城来,又来拜访于我,怕是我今夜难得清静喽!”
虽然陆纳是大事不管,小事不问,乐得清闲,和东晋时期许多地方官员一样的脾气,但陆纳却不是愚钝的人。
反而他越不插手一些事情,但却比别人看得更加清楚。
有句话说得好,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陆纳当然清楚寒流汹涌笼罩之下的会稽郡,究竟这背地里又有多少勾心斗角之事。
真以为谢道韫看出了那些士族的心思,陆纳会不知道吗?
只不过陆纳一直按兵不动,便是在等,他要看看这个刘尹之子,这个写出来那篇劝谏诗的刘苏,究竟什么时候才会不再观望下去!
赈济灾民,可不止是把这四个字说出来,然后筹到钱财就能解决的。
没那么简单!
这背后,还有许多事情,都能牵扯到各方的利益。
而且不说那些精细到赈灾各项的安排,单单就说筹钱这一项,便极为困难。
陆纳带头,率先捐了百万钱,但反响依然不是很大。
这第一步,便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