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争辩了起来:“刘家表兄岂是那些工匠可比?姐你分明就是对他有偏见!弟就不明白了,刘家表兄自从来到东山之后,并无任何不妥的行为。他在陵园为父守孝,从来没有离开过陵园半步,姐你也没有靠近过陵园,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为何却能断定刘家表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动物都是同一个种类才聚集在一起的,这就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同性格的人走在一起,如果对方是品德高尚的人,那么你也会变得品德高尚,可他若是品德卑劣的人,那你也会变得品德卑劣,这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幼度你与他相识之后越发贪玩,以前还能完成功课,现在却连功课都完成不了,难道不是因为此人的原因吗?”谢道韫的嘴皮子着实了得,而且辩驳起来还有理有据,让谢玄再无法反驳。
辩不赢谢道韫,反而现在又被她降低了格调,从工匠变成了没有道德的人,谢玄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觉得自己很失败,很绝望……
有这样一个强势而且又非常有本事的姐姐,这是非常苦恼的。
谢道韫确实很有本事,都能把名门谢家的男儿比下去,但这还不是她最厉害的地方。
晋人好清谈,从曹魏时期的何宴等人开始,再到后来经过竹林七贤等名士发扬光大,使得清谈已经成为了一种风尚,也成为了当时人们分辨高低的手段。
只不过一些书生聚在一起狂谈,这不是朝廷希望看到的,曾经朝廷也一度试过阻止文士清谈聚会,可却屡禁不止,后来干脆也就放开了。
于是才有各郡各地各种雅集层出不穷,谢安、王羲之等名士可以谱写千年风流。
说起清谈,谢道韫虽然是女儿身,可却精通此道,就算待在深闺,却也是才名远播。
咏絮之才,冠绝一时!
谢玄被教训得很惨,当时就闷闷不乐地起身走出了庄园,径直往山下来找冉操。
可是不一会儿,婢女柳絮便找了过来,喊道:“郎君请回去吧,娘子说了,从今以后不准你再去陵园。”
“什么?”
谢玄当时便震怒,居然不顾风度地吼了起来:“三叔母答应的事情,她凭什么不准?我偏不听,就要去找刘家表兄!”
婢女拦不住谢玄,只好回去禀报谢道韫。
当时谢道韫已经被刘氏唤了过去,见到柳絮脚步急促地走来,她便猜测肯定没有拦住谢玄,不禁脸上有些怒色,连忙对另外一个婢女未若使了个眼色。
未若便拦住了柳絮,然后柳絮还在叫唤:“娘子,娘子……”
“什么事?”刘氏纳闷地看着谢道韫。
“或许侄女前些日子栽种的一盆墨兰出了点事情,侄女过去看看!”谢道韫微笑地回答着。
刘氏笑着说道:“你呀,清谈一绝,又是一个音痴,棋艺更是少有敌手,书法字画也不在话下,但这些都是男人擅长的,你一个女子却偏要和他们去争什么?养花好,这花呀才适合我们女子摆弄,去吧!”
得到刘氏点头之后,走出来的谢道韫便换上了一副不善的神色。
未若捂住了柳絮的嘴,对她说道:“别叫了,娘子说了此事不能让三夫人知道,那个刘苏是三夫人的侄子,你想让娘子在三夫人面前尴尬吗?”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谢道韫走了过来,说道:“都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