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莫非,刘贤弟这是想效仿安陵与龙阳?”
这话直接便让谢玄愤怒了,他立马争辩道:“不可能,刘家表兄岂是如此心思,三兄你竟然以那种贱人来想刘家表兄,真是无礼,无礼至极!”
“幼度!”谢安呵斥一声,让谢玄闭嘴,又对谢瑶说道:“你懂什么,人家以《李延年歌》明志,汝为何只片面来解其意?我且问你,《李延年歌》如何吟诵?”
谢瑶老老实实答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好一个绝世而独立!”谢安笑了笑,对众人说道:“刘苏以此诗明志,恐怕其意便是在此。而且他幼年长于华山,恰巧便生长于北方。”
谢安的解释,倒也是有理有据。
可是谢道韫却不这样认为,她说道:“三叔母,若是依你的方法,只以诗中意思来解读他的志向,那为何不将全诗也解下来呢?况且,绝世而独立,这算什么志向?”
谢道韫可是在房中,就《李延年歌》思考了一下午的,所以关于《李延年歌》,她从方方面面都思考得非常透彻。
谢安点点头,觉得谢道韫的话也说得有理,便道:“一倾倾人城,再倾倾人国……莫非,此子志向所在,便是这倾国倾城?”
“可是,倾何城,又倾何国?”谢道韫又摇摇头,说道:“三叔母,侄女思考良久,总觉得太虚幻了。”
是啊,倾国倾城,都只是比喻的用词。
实际上,一个女人也许能够让一座城池的人为她倾倒,但绝不可能让一个国家的人,都为她而倾倒。
冉操以此诗明志,取的当然是其中‘倾国’二字。
如今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覆灭北燕。
可是这个心愿,却是深埋他心底的,而且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谢安和谢道韫都不知道冉操和北燕之间的血海深仇,自然也想不到这上面来。
所以谢道韫才会觉得,这样解释太虚幻了。
冉操也不像,会有这种虚幻志向的人。
于是,关于冉操将来的志向,便成了一个疑团,存在于谢安与谢道韫等人心中。
几日后,上虞城内,几个士族子弟集聚在一堂欢谈,而他们津津乐道的,便正是刘惔之子刘苏,以《李延年歌》明志的事情。
这件事情经谢道韫公开和谢安等人讨论,便已经成不了秘密。
就算谢安与谢瑶等人不会泄露,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些人中,谢玄也在,而且他的死对头祝永亭也在其中。
虽然说是死对头,可大家毕竟都还小,哪有什么深仇大恨,都是玩闹而已。
像祝永亭上一次在谢府雅集中丢了脸面,可是经过一段时间,他便由出来交际活络了。
正巧,便有人起了话头,来谈论《李延年歌》。
于是一些不好听的话,便在这些士族子弟中传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