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与玫瑰咖啡厅里,卫之琢正埋头看平板。《巫术精讲》,这是大四的内容,身旁的白瓷杯里放着一杯新品咖啡,叫“溶月”的——其实就是咖啡里加了些奶。
不过她喜欢这个名字,很好听,像散文里所说的“月光泻地”,只不过这次,月光跳进了咖啡杯里,所以她也乐意为这个名字多付三块钱。
外面天色暗下去,黄昏与夜交界,卫之琢直起身,揉了揉脖子,有点发酸。
她已经坐了一下午了。
不经意间,卫之琢偏头晃过一侧的玻璃,几对情侣正带着放松的笑从外面经过,斜前方,一个男生正隔着光洁的玻璃朝靠窗女生打招呼。
她恍然失神。
某一天,也有一个男生对她这么干来着。
她盯着自己在玻璃上的稀薄倒影,发了一会儿呆,满怀希望觉得这倒影可能变成两个人,但旋即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呢?
她意识到,是自己困了,于是开启了“纯洁者”,困意顿消。
她接着看平板。
屏幕忽然晃了一下,绿色的接听键出现在屏幕边缘,向她发出邀请。
是许然。
卫之琢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算着时间,此时,许然那边应该是深夜,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打电话?
“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她问许然,甚至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在无意中很自然地笑起来。
许然没说话。
白被罩白床单,他还在酒店里,灯火幽暗,应该是只开了床头灯,卫之琢一边看他一边猜。
“怎么了?”
她问许然。
“我想你了。”她听到许然说。
卫之琢能看出来,虽然许然在极力隐藏,但他阴郁郁的情绪仍然很明显。
就像手边的这杯“溶月”一样,少量明白色的奶,怎么能盖得住暗褐的咖啡呢?
“真想我了?”卫之琢板起脸,“还有呢?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许然好想和她说说在历史副本里的所见所闻,可他刚开口,就愣住了。
他不能说。
他不知道用语言把书架上的“邪神”细节表达出来,会不会给卫之琢造成精神污染,即使她远在千里之外。
邪神的课程,是没有PDF的。
他突然想起卫之琢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那时,他就坐在屏幕那头的咖啡馆里,卫之琢是个有温度的真人而非借网络传达的影像。
甚至可能是同一个座位。
许然心头念转如电逝,他忽然悲哀地意识到,此时,他必须要撒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但关键之极的谎言,如那天在米底拉的查尔斯一样。
“我在为我的《巫术精讲》课程担忧。”
他对卫之琢说。
“《巫术精讲》?”卫之琢惊讶地说,“你也报大四的内容了?我怎么没在上课直播里看到你?”
《巫术精讲》的第一节课,依旧是巫族历史,更为详细,因此更为无聊,在与祝微烟友好交流后,他理直气壮地翘了。
“为了提醒你上课时间搞错了,昨晚,我都没睡好觉,我得趁着下午补会觉。”他对祝微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