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娅将承二按进了水里，笑眯眯地问他：“姐姐把整个海都送给你了，你说过的，你很喜欢海。”

本就被掐紧脖子的承二本能地想要大口呼吸，海水却争先恐后地没入他的口鼻，涌进肺里，他呼吸困难，不停地呛咳，溺水的痛苦使他大力地挣扎着。

希娅只伸出两根手指，像逗弄似地偶尔让他浮出水面片刻，而后死死地将他按在海面之下。

她月光下的脸孔有着天使般的圣洁，面上细小的绒毛让她看起来像发着一层温柔的光芒，希娅语气颇为怀念地说道：“我记得王后过继你的时候是个夏天，你拎着你生母亲手给你编的蛐蛐罐，一边哭一边走到父王的书房里。”

“父王问你是不是不愿意过继给王后，所以才哭的如此伤心，你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你说，是你生母给你买来的蛐蛐儿死了。”

“父亲怎么会看不出你的口是心非呢？他对你心有愧疚，便破格让你跟我一起上课。”

“你记得老师家里那个开满荷花的池塘吗？你还给我采过莲藕呢。”

“你说这池塘太小，只拥有这么点儿微不足道的水，你更喜欢大海。”

“在我的央求下，父亲便带你一起去了海边行宫，幸好那时带了你，否则溺水的我可能就会死在那个夏天了。”

“人人都说我们感情亲如一母所生，曾经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我看见了哦，蛐蛐是你亲手杀死的，推我进海里的时候，我在倒影里看见你头上正盖着那片父王亲手给我摘的荷叶。”

“哎呀，忘了给你换气了，真是抱歉。”

希娅指尖微松，涨得青紫的脸便浮出了水面，承二大口呼吸着，溺水的窒息感令他恨不得立刻死亡，他却又不甘心地、费力地聚焦着眼球，模模糊糊地对上了希娅的眼睛。

她低声道：“我那时候太渴望陪伴了，我想，有所图也没关系，只要我能一直给你想要的就可以了，或许你能一直陪着我也说不定。”

“这片海，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个礼物。”

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承二微微睁大了眼睛，模糊的视线只能便看见她红唇微动，而后松开了手。

沉下海底的承二仿佛看到了满天繁星的夜空，亦如他和希娅初见的夏日。

她刚刚说的是什么呢……

看口型，应该是——再见。

承二在陷入黑暗之前，费力地想着。

————

珍珠号被劫的消息不胫而走，希娅和承二的失踪彻底点燃了国王的怒火。

本该重军远伐月影城，可饥荒尚未解决，流民和混乱已经动摇了稳固的政权，若将驻守王都的守卫军远调北部，恐怕会有许多虎视眈眈的暗部势力趁虚而入。

国王不得不压抑怒火，杀了近百名与此事相关的官员和守卫军尚不能平息国王心中的滔天怒意，又趁着此事查了一连串贵族私下勾结、贪赃枉法的事来，不少权贵被削了爵位，贬为了庶民。

各大城池都布贴告示，掘地三尺也要找回王室血脉，凡提供希娅和承二线索的，不论身份，皆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