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国王提建议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儿，太直白容易罪人，所以都爱拐着弯儿地将真实意思藏在漂亮话里头，遮遮掩掩地让国王猜。

希娅却毫不掩饰，用词也称不上委婉，但就是恰好取悦了国王。

国王不喜欢太聪明的孩子，也不喜欢没用的孩子，要拿捏其中分寸是一件很难的事。

“父王这样看我做什么？”希娅无辜地眨眨眼，说道：“您是我父亲，我是您女儿，在您面前，我当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哪会顾虑那么多？”

国王轻笑一声，微微点头，颇为认同。

路德偷瞄了国王一眼，心下微松。

还是公主有本事，这是邪教案发生这么多天以后，陛下露出的第一抹微笑吧？

国王叹息道：“你说的这些我考虑过，只是有些无从下手。”

希娅含笑说道：“若父王没有政务要处理，女儿就再在这儿赖会儿。”

国王会意，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路德侍奉。

希娅示意海娜将带来的东西交给国王，说道：“神殿的收入主要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帝国的各项税收，另一部分则是信徒捐赠的财产与土地。”

“虽然真神的信徒遍布王都，但大部分人都是平民，即便有所捐赠，也只占少数。”

“从十六年前开始，信徒的捐赠陡然增多，一度超过所有的收入，甚至有富裕资金建立一所奢华的象牙塔。”

黄金和白骨都从来都密不可分。

每一个穿金戴银的贵族和身披绫罗的富商背后，都是成堆成山的骷髅和血泪。

任何一位家财万贯的富商想要聚敛可观的财富，都要吮食无数位穷人的骨髓，把他们的血液和汗液都榨得干干净净，才能将宝石戴在头顶，将山珍吃进肚子，将金碧辉煌的庭院筑起。

神殿自然也不会例外。

建造象牙塔的每一块砖缝里，都藏着少女的清白和性命。

国王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账本条目，紧簇的眉头豁然开朗：“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女儿哪里懂这些。”希娅信口胡诌，“是女儿府中兽人的主意。”

国王侧目：“哦？是那只开酒馆的金钱豹吧。”

“是，他很聪明。”希娅没打算瞒着国王，这次顺便就在他这过个明路，省得日后麻烦，又道，“六芒星酒馆被他经营的很好。”

希娅身边那几个兽人，国王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并不怎么在意地说道：“能给你创造价值就是好的，但说到底也不过是玩物，你注意分寸就好。”

希娅乖巧应下，见目的达成，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后，便不再逗留。

离开王宫时，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安帕斯·艾伦。

他神色凝重，面色不佳，看到希娅之后便停下了脚步。

艾伦心情复杂地行了礼，开口便道：“公主没有受伤吧？”

希娅不欲同他多说，是敷衍点了点头，维持了表面的体面，头也不回地和他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