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准备好水桶,试过了水温,便自觉退了出去。
她的小姐尽管眼睛不便,仍不喜欢别人伺候着脱衣服洗澡。
卓明月刚解开绯色纱衣的腰间系带,就见一个人影从挂着衣服的屏风后无声的走了出来。
她浑身的血似乎从脚底直涌向天灵穴,差一点儿没能站稳。
又是他,宴清风。
此刻他站在木桶的另一边。
一抹长身玉立的苍色,通身无绣,足蹬石青靴,腰间换了枚缕空式样的蟒纹流苏佩玉,抱着长剑,双眸矜淡的看着她。
他还是不信她是瞎子么?
卓明月不敢叫自己呆怔太久,只是略一思索,便拂开了青绿色的外衣。
随手一甩,这条外衣从空中划过,罩在了宴清风的脸上。
宴清风面色阴沉着把外衣从脸上拿下来,下一刻,一条妃色肚兜飞到了他脸上,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
他压抑着怒气,把肚兜拿下来,眼前香艳的场景一晃而过,月白色襟裤紧接着飞了过来。
待他剑出鞘,那女子已淌入浴桶中。
卓明月白如玉脂的肩头裸露在外,锁骨以下都浸在水中,被热气包围着。
“宴将军,你为什么那样高高在上,”卓明月哽咽着自言自语,“叫我可望不可及……”
宴清风闻言一愣,看着她紧闭双眸,密长的眼睫垂着晶莹的水珠,一副爱而不得的凄楚模样,剑刃不动声色的收回鞘中。
卓明月听见刀剑入鞘的声音,感动到落泪,继续再接再厉道:“我好想嫁给宴将军,哪怕是妾。”
宴清风几不可闻的嗤了声。
卓明月嘴里这样念叨着,心里却盘算着:若是能嫁给秦时,便能多一份庇护。虽然宴清风位高权重,可秦时是廷尉府的人,背后还有个做户部尚书的父亲,宴清风不能轻易动他。
要想过安生日子,她先得活下来,然后嫁给秦时。如此,她得加把劲才好。
宴清风走到她身后,弯腰凑到她颈边,温热的呼吸灼着她耳畔,“就这么想嫁给宴清风?”
卓明月浑身一颤,惊惧睁开空洞的眼。
“你……你是谁?”
宴清风淡淡道:“嫁给他,你也配?”
卓明月重重咬了下唇,杏唇咬得发白,楚楚可怜。
“是……我是不配,宴将军是天底下最最好的男子,我不配。”
宴清风直起身,愉悦的勾起唇角。
算她有自知之明。
卓明月装傻:“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若是觊觎我身子,拿去就是了……”
宴清风轻笑一声:“就你?”
笑话,他会觊觎这样一个丫头?
他只是来找东西的。
卓明月动了动身子,想挪到浴桶另一边去,宴清风当她要起身,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手劲大,她纤瘦薄弱的身子在他手下动弹不得。
卓明月听见他的剑撞在浴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后跳得飞快,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
她伸手握住了他按在她肩头的修长的手指。
“那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的手湿漉漉的,柔若无骨。
卓明月察觉到肩头的手不在用力,他的手僵了一瞬,而后猛地抽出。
他逃似的转身翻窗而出。
卓明月怕他折返,几乎是立刻从浴桶里爬出来,将身子擦得半干就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
她想不明白。
宴清风既然不馋她身子,那又为什么非要同她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