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风认为这很难。
好比叫他心里不要惦记卓明月了,这比吃屎还难,情难自抑,这就是不可控的。
“我父亲被她迷了心窍了,男人动情起来就……”
“她能诬陷我,我们不能以其道还治其身吗?”
要自证清白很难,可要抹黑一人,何其容易。
卓明月道:“宣王这样的人,未必真的对皇后有多少情谊,只要皇后不忠,背叛了他,他还能对皇后留有多少情面?”
宴清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法子不咋管用。
“你一而再背叛我,我也……”
他是嫉恨过的,嫉恨到面目全非,甚至通过折磨她来宣泄过那份嫉恨。
他对自己也恨铁不成钢过。
女人不专心,不要了便是了,可他为什么死活不肯放手,这般不洒脱?
如今他的底线一降再降,照这样下去,他怕哪天对她捉奸在床,还是会视若无睹。
“我从来就不是你的,谈何背叛?”
宴清风抿直了唇,生硬地认错,“是我措辞不当。”
可是真的从来都不是吗?
那青楼里她明明白白地答应跟他,算什么?
但他哪敢计较,只怕一提起来,她又不高兴了。
“我把这事办好,”宴清风表了态,又道,“那我有没有好处?”
他目光灼灼,嗓子晦涩。
卓明月拨弄了下琉璃樽中的秋海棠。
“办好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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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知菁听女儿的,去书房里找几本书看看,打发些时候,也好叫自己的心安定一下。
她嘴上唠叨个不停。
“康子意差点没能活过来,青菱,你往后不能这般冲动。”
“如今多事之秋,能少一事便少一事,那些个阴毒的老玩意儿,谁知道他们能用什么招来对付你,你说是不是?”
宴青菱不以为然。
那男人阴魂不散,不管死了还是活着,对她来说挺麻烦的。
她们入了书房。
那书房的案牍上有些杂乱。
段知菁上手整理了番,埋汰着:
“你爹爹从不晓得收拾的,也不肯让下人沾染书房,我要不给收拾,就乱得跟……”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砚台下压着的一张宣纸,上头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叫她缓不过神来。
休书。
她脸上血色急速褪去。
宴青菱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也瞧见了这张纸。
抽出来,那砚台挡住的寥寥几字也显露在眼前。
立休书人宴幸川,聘段氏为妻,其妇好事善妒,不识大体,不从夫纲,正合七出之条。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宴青菱把这张纸揉成团,仍不够解气,几下撕扯成碎片。
洋洋洒洒掷了一地。
就算要散,也该是放妻书,端端正正地和离,而不该是休书。
母亲好歹是公主,出身尊贵,从未受此羞辱,父亲写这东西,真当绝情到了极致。
段知菁双手用力撑着案牍边沿,仿佛这一撒手,便要摔倒了去。
她眼中黯淡如一汪死潭,了无生气。
“母亲,”宴青菱扶住她,小心翼翼地说,“他要铁了心这么做,我和哥哥都不会原谅他的,我们都长大成人了,晓得是非。”